1.
总有那么几天,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每天都感觉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或者床上不想动。平时那种打鸡血的状态跑到九霄云外了。
就这样呆呆地愣神。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丝毫不去同情发呆的我。
窗外,有棵大树,很大很大的法国梧桐树。树干很粗,十几岁孩子一个人抱不过来。树冠很大,有很多主干的枝桠。主干上再生发一些次要的枝桠。枝枝桠桠纵横交错,好像一个庞大的家族。
春天,枝桠上开始长出小嫩芽,一簇簇,一簇簇,嫩黄嫩黄的,像个新生儿。
阳光洒一下,风儿吹一吹,偶尔小雨滴再来给冲个澡。一簇簇的小嫩芽不知不觉长成小叶子,再长成中叶子,现在已经变成成熟的大叶子了。
叶子颜色也由浅变深,逐渐成熟为深绿色。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女生出落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也是经历了少女到女人,轻熟女再到熟女的过程。
很多时候,我就看着窗外这颗大树呆呆的愣神。
2.
我在家是长女。弟弟和我相隔很近。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在70年代的农村还是很严重的。我就不可避免地成了受害者。
在我的记忆里,我经常被妈妈安排干活。还在上小学的我要蹲在大盆边上用稚嫩的双手洗衣服。换季时节,妈妈把家里被褥都拆了,我就得都洗了。
有时候在外面串门的娘听说谁家浇地呢,就赶紧让我收拾脏衣服上井边上洗衣服去。井边上洗衣服的女人很多,却只有我一个小女孩。我最怕她们在边上议论:这是谁家孩子呀!好像做错事情的是我。现在想想,她们应该是在同情我。
做饭是我必须完成的工作。每天娘去地里干活了,我在家带弟弟妹妹,在妈妈到家之前,我必须要做完饭,如果那天没有做完饭,眼看着天要黑下来了,娘快回来了,我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娘回来,她心情好,我平安无事。她心情不好,我必然遭殃,劈头盖脸一顿暴打是不可避免的。我大声哭喊,越是这样,娘打得越凶!会拖着我往小东屋关。小东屋里很黑,存放粮食和石灰,还有一些农用工具等物件,霉味很重,还有老鼠。我死活是不敢去的。娘就硬拖着我往里拉,拉到里面再打。这样我哭喊的声音就不会被邻居听见了。因为很多次我的哭喊声都会召来邻居奶奶来敲街门,喊着不要娘再打了。
平时中午炒一个菜,我不敢伸筷子夹菜,因为我很明显感觉到娘在狠狠地瞪着我。她经常说一些话,就是作为老大应该懂的吃苦耐劳,要让着弟弟妹妹的意思。虽然我很小,但是能明显感受到被嫌弃的感觉。
家里有几个西红柿,娘给弟弟妹妹吃,是没有我的份的。我记得弟弟说给我吃一个吧,娘说不给!后来我在米罐里发现一个西红柿,觉得是弟弟藏起来给我吃的。拿着那个西红柿哭了半天。
考上县里初中,我住校了。每周回去一次。我要自己洗衣服,还要蒸馒头,给全家都蒸上。自己给自己炒瓶酱装好。都准备好后周日下午返回学校。我返校的时间娘一般都在外面串门。
高中我还在住校。高中毕业等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暑假里,娘不理我!我也是青春期,也赌气不理她。一个暑假我们彼此不说话。上大学的被褥和衣服是我一个早早辍学在家的好朋友帮忙准备了。
上大学了,有个男孩子喜欢我。我很庆幸会有人喜欢我,我愿意跟他走,离开娘,远远地离开,越远越好!
3.
在我成长的路上,娘和温暖、温柔这样温馨的词汇不沾边的。爹在我的心目中就像窗外那棵大树,沉稳、寡言、无论春夏秋冬,他都稳稳地站在那里,我就像树上的叶子由浅变深,由稚嫩变成熟。
上学时,爹去学校看我。骑车带着我在城里转悠,问我想吃什么?爹给买。还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爹都满足!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什么都不知道吃。爹的话已经让我心里开满了温暖的花。
我谈对象了,在冬日的夜里,爹和我围着火炉促膝谈心,他跟我讲如何才知道这个男孩是否真的对我好,让我考验考验他。这个时候,娘都是在外面邻居家串门的。
我要准备嫁妆了,爹还是像我小时候那样对我说,闺女,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爹都满足!脸盆一个不够买两个。暖壶要好的。再扯点布料吧,多做几身衣服……娘的口气却是这样的;买那么多干啥,浪费!
可惜爹命苦。还没等我有出息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就突然撒手离世了。接到噩耗我整个人都懵了,在高速上哭了一路到家,看到的却是一副棺材!
爹的葬礼上我哭晕了好几次,嗓子已经不是自己了。我恨!恨自己嫁的远没能见爹最后一面。
按照习俗,爹入棺盖棺时,有方克的属相不能近前。幸运我可以在爹面前,帮他老人家净面盖棺。我跟娘说:爹记得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呢。娘回我:高兴死你吧!
爹走了,我觉得没有家了……
4.
总有那么几天,我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看着窗外的大树发呆,发呆……
我想我爹了……
【五戒写作训练营第三期第九天】学号1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