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如衣歌与血

如果说诗人把文字化作了这世上最美妙的精灵的话;那么一名武者,就是把血演绎成了人间最绚烂的花语。 美妙和绚烂,好似登对,就如同文和武一样,文武双全已是莫大的夸赞,更别说两者兼而达之了。于是今天,我们就来谈谈两位写着美妙诗句的文坛大亨,但又被忽略其可以凭借武力值站在武林高手之列的文人。


五绝

郎提白马腰持卷,

一步一诗一杀人。

墨深如衣歌与血,

杯光煮酒敬鬼神。

这上面并不是哪个朝代著名人士的诗句,只是我为了这篇文章顺手写的一首绝句而已,当然写的并不怎么样,无非也就是一遍胡夸那些心中的偶像罢了。不过文章起始我要说明的一点是,至少在于我看来的唐宋或者其他时期,作诗填词有点如时代自带的属性,就如同当代每个人都能说一两句英文一样(教育、环境)。所以之如岳武穆,虽有“八千里路云和月”之句,当得是文采熠熠,但世人所识,皆为忠臣帅将,以武立本。相较而言在唐宋元明清时期会填几句词、作个诗、谱个曲之事,便显得不是那么突出了。也正是如此,要在那个人人都能来几首的时代里站在文学成就的名家之列,远要比会几手刀枪棍棒来之不易。

也就是在岳元帅牺牲前两年的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诞生了一位文成武略,在中国词坛可堪泰斗的人物—辛弃疾。稼轩的词自不必多介绍,“众里寻他千百度”变成了当代中国互联网首屈一指的公司注册商标;“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奠定其宋词豪放派顶峰阶段的领袖地位;更与苏东坡合之为“苏辛”,与李易安并称为“济南二安”,作为全国高中统一考试语文卷出场率排名前十的人物,辛稼轩之词,早便已深刻每个学子之心。

清朝学者吴衡照评其词时所言:“辛稼轩别开天地,横绝古今,论、孟、诗小序、左氏春秋、南华、离骚、史、汉、世说、选学、李、杜诗,拉杂运用,弥见其笔力之峭”—《莲子居词话》

“横绝古今”多么大气的四个字,亦可足见其文学成就之高。而辛稼轩填词,用典之丰、用典之灵、古今词坛更几乎无出其左右者。也就是这样一位文豪中的文豪,念叨着“啼鸟有时能劝客,小桃无赖已撩人”的墨客,其战斗力之高、胆识之大居然爆棚到让宋高宗赵构也欣赏不已。

“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洪迈《稼轩词》

说是绍兴三十二年,时值二十二岁的辛稼轩已是耿京起义军中的掌书记,当他联络南宋朝廷归来途中,听闻义军领袖被叛徒张国安所杀,一怒而起,便率领五十多人袭击五万余众的敌营,直捣黄龙,把叛徒擒回了建康。所谓杀敌容易带人难,而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深入敌营,漂亮完成目的,可见其勇谋之冠绝三军。

自从,宋高宗任其为江阴签判,辛稼轩也开始了他在南宋风雨飘摇的仕宦生涯,年方二十五。

如果说稼轩的武艺之高,善可接受,毕竟人家也算是豪放派的代表,既有“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也填出了“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壮志豪情。但是那位英年早逝,专填着诸如“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的词句,还多作小令的权臣贵子纳兰容若,也是一位武林高手的话,着实让我们这种只有一块腹肌的学生汗颜不已。

辛稼轩作为高中语文的前十人物让无数莘莘学子顶礼膜拜,那么纳兰容若就是影视剧塑造常客,光“人生若只如初见”七个字,便已让无数女子心驰神往。他的父亲是康熙武英殿大学士、一代权臣纳兰明珠(就是《鹿鼎记》里和韦小宝等一起的结拜兄弟),母亲则为爱新觉罗氏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一品诰命夫人。而八旗之一的纳兰氏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叶赫那拉氏”(那个女人,你懂的)。富二代、官二代,标标准准的含着宝玉出生的帝都皇族土著(说道宝玉,没错他就是《红楼梦》贾宝玉原型,争议处不论)。

“此盖为明珠家事作也。” 爱新觉罗弘历·清

关于纳兰容若在文学上的地位,在当时词坛中兴的局面下,他与阳羡派代表陈维崧、浙西派掌门朱彝尊鼎足而立,并称“清词三大家”。而我觉得民国著名学者王国维的“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便已足道。相比其他学者的赞誉,在这句话前都已可以比下去了。题外话,以我之见,容若公子倒称不得如此赞誉,虽然其词风雅、清新隽秀、才思敏捷,写心写物皆一点即可戳中本质,直逼李后主,但终究是词风太过单一,尤以小令而著称。当然这是鄙人一点的看法,此处不辩。

“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王国维《人间词话》

作为皇家贵胄,八旗子弟,习武是纳兰容若从小就必须要学的。他十七岁入国子监,十八岁考中举人。十九岁参加会试中第,成为贡士。康熙十五年补殿试,中第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此时方才二十二岁,然康熙惜才,便留在了身边授予三等侍卫,因为表现好,身为皇亲,文武皆修,很快又晋升到了二等侍卫,接着是最高的一等侍卫。随后多次跟着康熙帝出巡,奉旨出使梭龙,考察沙俄侵边的情况。

尝奉使塞外有所宣抚,卒后,受抚诸部款塞。《清史稿 纳兰性德传》

当然正史中并无纳兰容若与他人过招的记载(开玩笑,如此官二代,分分钟身边侍卫砍翻你),只是在其墓志铭中略有提及:

容若数岁即善骑射,自在环卫益便习,发无不中,其扈跸时,毡帐内雕弓书卷,错杂左右,日则校猎,夜必读书,书声与他人鼾声相和。《皇清通议大夫一等侍卫佐领纳兰君墓志铭》

结合其一等侍卫的身份,骑射之术,虽不至于冠军三军,但是卓尔超群想必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可惜天妒英才,纳兰容若于康熙二十四年暮春抱病与好友一聚,其间饮酒叹息,念及感情之苦,而后一病不起。仅仅七日后,便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年仅三十。留下了一个被后事每每谈及,便叹息不已的英年才子。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嚼两个已经被大家给嚼烂的名人,更多精彩,请等待我的下篇文章。

参考文献: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吴衡照.清《莲子居词话》

洪迈.南宋《稼轩记》

《宋史·辛弃疾传》

陶雯. 《中国古代文化宝典》之《南宋词宗辛弃疾》. 北京市: 光明日报出版社.

1997.

邓广铭 .稼轩词编年笺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7年06月

《清史稿·列传二百七十一》

《清史稿 纳兰性德传》

《通议大夫 一等侍卫进士纳兰君墓志铭》:容若姓纳兰氏,初名成德,后避东宫嫌名,改曰性德。

国学传奇:纳兰性德与红楼梦 .少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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