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睁开眼的瞬间,我梦想一切还未结束,一间客厅,两间房,有弥漫的烟火气味,有碰撞的锅碗瓢盆声,不绝于耳的争吵。虽觉时光缓慢,有无尽的作业,我渴望长大的自由;虽觉日子聒噪,有无尽的争吵,但我拥有温暖而完整的一切
还有一抹洗的发白的军绿色是我脑海里的记忆,他有满脸沟壑满布的沧桑,仿佛从我记事起,他就已经这样老了,他的脊柱也很弯了,好像不堪重负那般,还有一个声音总是“哒哒”,响到他走过的任何地方,对,他有着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是拖着鞋子走的,仿佛有些累,这声音令人烦躁,所以每当这个声音响起时,我总会被教导,走路要抬起脚来,万不可如此,可我总不想这样听,因为从那时,那拖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拖在我的心里一样,直到现在都还时时回想
可是他的掌心是温暖而干燥的,他身上的味道我也记得,是老旧而深厚的旱烟的烟味。
他抽烟要用卷烟纸,那时放上自己种的,切好的烟丝,卷起来,点燃,这过程麻烦,我这样想的。可他却抽的烟雾弥漫,时常还会眯起眼来,仿佛抽的很好,不过我总想着,抽烟不好,对他讲时,每每他就扁起嘴巴,把头扭向一旁,歪着眼睛瞪我,仿佛很不认同,像个孩子一样,有点赖皮,对我的说辞不大乐意接受,像个老小孩似的
哦,对了他军绿色的马甲很神奇,有时你伸手拉开侧边的拉链,里面总有一元两元钱,可以到顶上的小卖部买想吃的零嘴,对了就像动画片里那只神奇的叮当猫,其实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抚恤金,或者那时他给别人缝补鞋子,或许是从那得的,或许是别的什么地方,这是随着时间从没淡忘的,但他在记忆里,好远,远的快看不见了。
他耳朵听不见,初期有一个助听器,但是效力不好,你要说很大声才可以,后来是彻底听不见了,初始就算时听不见,他也很乐意说上两句,只是得找一个很有耐心,也很愿意跟他讲的人,因为可能一句话。要说上很多遍,他才听得见。而那时的我,却不是一个好对象,因为缺少的,最多的就是耐心。后来听不见了,或者感觉,我同他,他说的不耐烦了。就只好摆摆手,非要指向耳朵的位置,示意说我听不见,后来,便只有这个动作,再后来,连这个动作,也很少有了。
我想用,最平铺直述式的语言说一说, 也写一写,那时,他听不见,我同他说的,也并不是很多。我至此处,竟突然发现,我并不是很了解他,不懂他年轻时走过的岁月,往后的岁月,也懂得更少。
后来。我便是觉得,这一切,应该归功于命运吧。当一个家庭反复陷入争吵。可能最后的结果,就只有一方离开。我的父亲,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法,他选择不辞而别,时隔半年的时间,他带回来一个肚子很大的女人,而我的母亲,在那半个月的时间里,经常一个人,对着窗子,就那样站到天明,也时常不睡觉,也时常不吃饭,就这样,我仿佛有些找不到理由,不知道该怎样,去他爸爸的爸爸那,有很长的时间,为了避免母亲的伤心,我没有去过那儿
等到再去时,我突然间发现,我的爷爷,好像更老了。那是他看见我,仿佛很惊喜的样子,不住的问我,你过得好不好?那是个年纪还不大,我有些想哭。那时我感觉爸爸不像是我的,爸爸的爸爸也仿佛不像是我的,所以只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去住上两天,有时连过年也不去。他总是担心我的母亲会因为我的不听话而打我,总是拉着我,告诉我要听妈妈的话,要是实在不好,就回他这里,我只是说好,每次回去,他都显得十分高兴,就是看着我也会笑的很开心,但是耳朵不好,说不了两句,只好作罢。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怎么说,并不是因为听不见。有时也会打电话过去,打奶奶的,我会惯性的问他好不好,要他接电话,他总是自顾自的说,猜我会问的话,然后说出来,也不多,说完就说我听不见,就不和你多说,每每到这时我又觉得有着心酸了
有两年没回去了,顺道过去父亲那儿,也没过去他那了,这样有些残忍,也有些不孝顺,前些天听父亲说起,他已经不大好了,总是把大小便弄在床上,也不怎么能下床了,到这时我却更不敢回去,也更不想面对了,回去的陪伴显得那么的没有作用,而放下工作去照顾也不十分乐意,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有着混蛋,有些可耻了
离的最近的那一次看到他时,他已经有些糊涂了,不知道我是谁,把家里两个两个表姐,两个堂姐,一个表哥,我奶奶一直重复说她是兰兰,最后他反应过来是我的时候,眼里的光刺的我的心生疼,他笑的那么灿烂,不知道有多想我,只是一个劲的喊我,他的糊涂让我有这害怕,一会儿以为我还在读书,一会儿以为我在上班,弄的我只好哭
可是不用父亲说我也知道,我没回去的日子,他时常念叨我的名字,就算我现在他面前,他都不认识我,可看不见我时,他也嘴牵挂我,就像很爱他,甚过父母,因为他陪我长大,对我最好。但是他爱我更多,我无法理解,就像我的爱只是一句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