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病后

      6月26日下午2点,我正在午休,被爹爹(我手机备注父亲电话号码的名称)的电话吵醒

爹爹:你给老张(一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打个电话给我看看吧,

我:咋啦?

爹爹:我颈椎痛,找人按摩,按摩师说我脖子上长了个大疙瘩,让找个老中医看看。

我:晚一点吧,他可能休息,三点后我联系他。

此时听见哥哥催促父亲去医院检查身体。

张大夫下午没在家,五点多哥哥从医院出来,没联系我们,给爹爹打电话问,爹爹说医生检查了两遍也没说啥,他耳背没听见。

晚上嫂子过来说检查完哥哥很担心,可能需要手术,一家人第一反应就是曾因脖子上长疙瘩没下手术台的姑老爷。嫂子也不大清楚具体细节,但那时觉得自己很重视这件事情,开始网上搜查医生情况,最后决定通过同学找熟人问问。

6月27号

一早就跟哥哥去人民医院,我陪着爹爹在一旁坐,心有点慌,但不能给爹爹感觉出来,我开始教爹爹轻疗愈的敲击法,我反复做了好多遍,尽管那时腰间盘突出犯了,教的过程竟没觉得疼痛。爹爹有点焦虑,我感觉。

同学跟哥哥、我老公一起问完医生后,哥哥又联系了熟人给的结果一样,哥哥把我叫到一边,似乎镇静,其实很慌乱,跟我说情况不好,恶性肿瘤,需要手术,在这看还是去郑州,其实昨天晚上哥哥已经做过功课,哥哥说河南省肿瘤医院算省内最好的。我同意马上上郑州。

那一刻,没有表情,只是机械地安排爹爹去张大夫那里诊脉,哥哥去联系郑州的事情。

在张大夫那里,感觉很压抑,不敢说话,提前已经让老公跟张大夫沟通好,只诊脉,不说具体病情,张大夫象征性地说了几句,问我父亲身体情况,我不敢说话,一句也不敢说,因为一张嘴我就会忍不住。我跟爹爹先下去了。开了药方我跟爹爹就下去了,大夫跟老公交代了几句。

把父亲送到家,没有停留,不敢停,我们就走了,关上车门的瞬间,我允许情绪流动……

我不能接受,这是我最爱的父亲,最爱我的爹爹,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28号早上4点起床,五点出发,我们去了郑州,弟弟找了熟人,医生让住院检查,当天过了采血时间,就只能第二天早上检查了,下午还有两项检查,我跟弟弟就先回濮阳了,哥哥陪爹爹在郑州住下。

回家的路上,各种焦虑。

29号抽完血医生让等结果,下周一可以出结果。

7月1号建党节,爹爹跟村里党支部出游一天。

7月2日到郑州又做了一项检查,就是活检,周三出结果。这次是我们姊妹几个最为焦虑不安忐忑躁动的时候。

虽然已经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依然期待、祈祷奇迹出现。

现实总归是现实。7月4号,河南省肿瘤医院确诊我父亲为鼻咽癌中晚期。

当天转入放疗科,医生给的治疗方案是放疗,因为鼻咽癌对放疗最敏感,而且部位不适宜手术。如何跟父亲说,电话跟哥哥沟通,最终确定说不需要手术,只需烤电(放疗),输液(化疗)。父亲一下子轻松了,因为之前医生说让手术,现在不用手术他倒放心了,因为他不知道烤电和输液意味着什么。

7月4.5.6日三天在放疗科做了三项检查,其中一项是放疗定位。内心的恐惧、不安、烦躁、不理解,晚上睡不好,睡着醒不了,同时又惊觉。极度排斥放化疗,因为看到听到太多痛苦,在医院里,好多秃头、插管、手术伤口,各种痛苦恐惧。

医生检查完所有结果一周后给出治疗方案,这一周,我整个人崩塌了,但只能积极想办法,把姊妹五个聚到一起商量,故作镇定,分析,分配,最终确定先用中医试试,再打听其他办法。当了解到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伤害小治愈率高时,弟弟跟哥哥毫不在乎一个疗程近30万的手术费用,马上致电预约。弟妹联系了北京一家中医治疗肿瘤的医院,也马上预约联系。我给爹爹找了心理咨询师,想从心理学角度减轻痛苦,还联系了山东的迟师兄找人咨询。

哭了一次又一次。

特别是父亲让给张大夫打电话问情况,他直白地告诉我结果,并说当天已经告诉我老公结果了,那一刻,我很想揍他一顿,特别讨厌他,想摔他电话,哭了一阵子后,也停下来了,再次开始疯狂搜索治疗鼻咽癌的办法,找一阵哭一阵,凌晨三点头晕头痛的受不了才勉强闭上眼。

7月11日给父亲约了王老师的心理咨询,当时爹爹说,这能管用吗,说说话能治病?我说可以辅助治疗试试。第二天早上洗澡回来看看爹爹两个未接电话,赶紧打过去,爹爹说:给你报告个好消息,我不戴耳机也能听见了。我心里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又约了第二次的聊天。

13号当天早上父亲情绪不大好,因为听力好了半天又回去了,我说再试试吧,结果聊完又好了很多。

11号下午接到医院电话让第二天去治疗,心如刀绞,抗拒,烦躁,无助。再次给姊妹们商量,觉得等一天,看上海有没有可能。12号下午,我接到了上海的电话,依然是一半是希望一半是恐惧。哥哥说先约门诊吧,当下就约了下周一(16号)的门诊 ,现在,哥哥嫂子已经去往上海了,明天我跟弟弟也要带父亲去北京,综合这两个诊断结果,我们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向。

其实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想一个决定就决定了父亲的生死,不想父亲受罪,不想他生命质量下降,不想他知道病情,怕他精神崩塌,可我,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除了祈祷,除了奔走寻医,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曾经想把寿命还给父亲几年,被先生否定,因会伤及先生,我不再执意如此,可我,还能做点什么,才能留住您恶化的脚步

只想为自己做个记录,不让自己轻易忘记,也用这种形式,留住父亲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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