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香椿
清明节,微冷,晨起买菜。女人在挑莴笋,她把莴笋上的大叶悉数扒掉,扔在地上,动作麻利。我呆呆看着,有些叶子在我看来,还是可以炒着吃的,不免觉得有些可惜。我环顾菜摊,拿了一把香椿,虽然以前没吃过,但是心里总觉得,一年至少吃一次吧。春天,对于植物和树的嫩芽有一种执念。譬如明前茶,譬如眼前的香椿芽。香椿芽透着一股清新的劲儿,叶片绿色,叶边红色,色如玛瑙。
我把香椿硬的芽根切掉,淘洗多次之后,用开水焯。当我缓缓注入开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像实验室里的化学小实验一样,香椿忽然全变了颜色,清一色全变成翠绿了,色如翡翠。香椿切小段加鸡蛋翻炒出锅。
端上桌,孩子觉得很新奇。大儿子尝了一口,“妈妈,这味道真特别。”
我说:“好吃,多吃点,细细嚼。”
大儿子又说:“妈妈,吃香椿,我感觉就像雨后,走在一片青翠的竹林,我拿着一把剑在砍竹子,然后竹子上的雨滴落在我身上。”
我大感惊异,因为他是不太擅长写作文的孩子。每次命题作文写的就像流水账,我没有买一些作文大全之类的书给他,尽管我知道那里面会有一些方法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开窍。他会知道,如果写上学,就没必要写他怎么起床,怎么穿衣服,怎么穿鞋子。他就是有些认真,有些真诚,只写真的事情。他不会编。
我说:“你像个诗人!”
(二)棕榈
棕榈应该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棕榈的枝干是挺拔粗壮的,是一律笔直地往上生长的。“青青棕榈树,散叶如车轮。”棕榈树的叶子有很多剑形条,如车轮辐射状,皮如丝缕包裹树干。棕榈也会开花,开的是黄灿灿的纺锤形的花。棕榈树结很多黑色的果实,到果实成熟,就会有一群吱吱喳喳的喜鹊立于树顶端跳来跳去。即便树高也不妨碍它们吃完了,留一堆黑色粪便在树下。
棕榈不仅树形特别,而且浑身都是宝。“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蓑衣就是包裹棕榈树干的皮缕做成的。江南水乡,烟雨蒙蒙,有了这蓑衣,雨是无法浸透打湿衣裳的。无论是下地插秧还是塘边垂钓,都能方便行事。
儿时睡过一种床,叫绷子床,床垫不同于现在的席梦思,而是棕榈床垫。由棕榈丝拧成条,交错编织而成。棕色的丝摸上去扎扎的,闻上去有树木的淡香,跳起来弹跳性不逊色于现在的蹦床。
印第安人惯用棕榈叶制作棕榈帽,我们的祖先惯用棕榈叶做蒲扇。夏天到了,天气闷热,蚊虫侵扰,而我们童年的夏天夜晚,多是在妈妈摇的蒲扇下度过的。轻轻一摇蒲扇,那风拂面而来,而且不管你怎么扇,也不至于感冒,妈妈常说:“同样是风,风和风是不一样的”。
棕榈叶的韧性非常好,每年到冬天,熏制腊肉的时候,妈妈会摘上一片棕榈叶回来,在火上烫软,揉搓成型,穿过腊肉,吊起来,悬于火盆之上。怎么烤怎么熏,棕榈叶仍然很坚韧。
前面铺垫这么多,其实我想讲的是棕榈树宝宝。棕榈树的种子好生根发芽。棕榈树幼苗的叶子是独一条,不分叉的。只要稍微有一点气流,它就会像招财猫的手臂一样,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很多个清晨,当阳光初照,每每在树下见到它,它那一片叶子欢快地来回摆动,犹如翠绿的小精灵在招手。这是属于大地的精灵。别的树叶都不动,唯独它摆得欢实!所以尤其惹眼。听我这么一说,如果大家下次再见到它们,应该就知道了罢!
(三)偶得一句诗
那天,心情很好,柳叶新绿,柳条依依。盛开的梅花花瓣随风掉落到池塘里,一群鱼大概很沉醉,也大概是受了花瓣的诱惑,在水面上游来游去。
我写了一句诗,“桃红橙黄复柳绿,一池春水戏锦鲤。”看,我还配了一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