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又至放学时。独自立在校门口,看着无数的同学拉着箱子从我身旁经过,走向迎接的父母长辈。在静默中眺 望远方寻着父亲高大的身影,却终不见他的到来。
校园慢慢安静下来了,阳光也渐渐黯了,失了神采。于是,在这夏季的暮光中,我想念起了从小到大,父母等我的一幕幕。
记忆中,似乎从小到大,我对父母的接和等,都觉得理所当然。
小时候,当我的脚步跟不上父母时,我会叫喊:“慢慢走,等等我。”于是父母一人一边牵着我的手,陪着我慢慢走在绿草如茵的公园里伴我走走停停。
幼儿园时,一放学,我总是早早地就被父母接走了,隐约记得那时还有很多小朋友眼巴巴地在等着家人来接。想到当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之后的回忆逐渐变得明朗。当时小学离家很近,走路只用几分钟就到了。只要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雨,我是从来不带伞的,任凭妈妈怎么叮咛唠叨都不管用。通常这时就会在放学后和小伙伴们在操场大大小小的水坑边疯玩够了浑身湿透才肯走出校门,跟在校门口等候多时的母亲叽叽喳喳地聊着在校一天里鸡毛蒜皮的种种小事,却不见母亲应和的笑声背后的丝丝疲惫。
还记得小学门口曲折的小巷时当时最受欢迎的地方,放学路上的故事大多发生于此,有时会和几个同学在小店门口掏出新买的陀螺玩上几盘,有时又会沿着小巷和居住于此的同学挨个串门……这些记忆都随着岁月远去成了永不再来的雨季,而童年玩乐尽兴之后不变的是回家时满桌飘散余烟的饭菜,以及坐在电脑桌旁沉默寡言的严父一支一支的抽着烟。午后阴暗的房间里,暗红的烟头沾满了燃尽后的灰烬,大概这便是父亲对那个等待中不成器的儿子的失望吧。
初中,在跌跌撞撞中被拉入角斗场上的我自然没有了太多玩乐,只是父母始终在等着,等待着每场考试中的起起落落,等待着中考之时的金榜题名,等待着多年教导后的开花结果。
提前招前夜,窗外静得可怕。躲在书房把那句“杀进一中”的标语中为某字加上了一横,自知已无缘所谓金榜题名。脑海中突然现出了那篇《花开不败》,心中如翻江倒海。殊不知,书房外的父母还在彻夜咨询班主任,他们也在等待第二天的黎明。
就这样时光飞逝,我已在高中,在这座小城的另一端远离父母,远离了他们的叮咛嘱咐。每当不再为作业忙碌,夜深人静之时,理应放下杂念,却发现自己还在等待,等待见到熟悉的家,以及熟悉的他们。
回想过去,他们等了我多少个分分秒秒,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年年岁岁。他们一直在背后默默等待和付出。也许,在我们脚步愈发加快之时,也要回头等待日渐年迈的父母,就像他们当年等待我们一样。
在我心神不宁,担心不安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夏日里少有的柔和的阳光从云端倾泄而下,照耀在父亲脸庞。挺拔的身躯早已变形,满头黑发变得些许稀疏,甚至有些发白。他,是儿时无所不能的英雄,是记忆中硬汉的代表,可是我似乎今天才如此强烈的意识到:爸爸已不再年轻。
爸爸的第一句话是:等久了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才刚刚开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