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家,不是每个家里都有妈。
羽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脑袋一片混乱,他想大声嘶吼,肆无忌惮的哭泣,可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羽绝不会敷衍着说自己很忙匆忙挂电话,绝不会一听到妈妈的唠叨就显得不耐烦的样子,然而只是如果。
此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小时前还通过电话的妈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羽无法面对这一切,痛得不能呼吸是真的,难过得无法落泪也是真的,羽离开医院,走到街边望着路边的车水马龙,他开始恨经过的每一辆车,恨每一个喝过酒的司机,如果不是那砰的一身巨响,如果不是那个司机醉驾,妈妈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晚餐吧,妈妈炖的牛肉最好吃了,可羽还没能学会呢,记得羽曾经说过,等妈妈老了,换我来炖牛肉给妈妈吃,可如今,羽不敢再回忆了,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全身。堂哥不放心羽,跟了过来,递了一支烟给羽,羽猛吸一口,长舒一口气。堂哥说回去吧羽,叔早就不在了,婶的后事还全靠你呢,咱要像个男人,说完拽住羽往医院的方向走去。羽机械的跟着堂哥,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面,是那么的不真实,羽甚至幻想这只是个梦境,不由的使劲掐自己一下,真真儿的痛,这一掐把羽掐清醒了。回到太平间,羽看了妈最后一眼,身上的血迹已经全部擦干,眼睛闭着,面部苍白安详,头部缺失部分已被用橡胶填充,剩余头发梳理一丝不乱,好像睡着的样子。羽用手摸了摸妈妈的脸颊,忍不住落泪,一幕幕回忆又在脑海浮现,顿时难过的浑身颤抖,堂哥挽扶起羽,试图强行拉开,羽跪地不起,隐忍的压抑爆发,大声哭喊妈。。。妈。。。你醒来快醒来,咱们回家。。。
三天后安排火葬,快到火葬场,门口排起了长队,老远看见几根大烟囱冒着青烟。妈妈躺在临时租来的冰棺里,慢慢移向人世间的终点站。火葬场所有的人面色庄重,男人吸烟,女人抹泪,工作人员有条不紊。挑好骨灰缸,办完手续,静静的排队等待,时间特别漫长,但羽还是希望更慢一点,幻想妈妈在人世间的肉身能多陪羽一会,直到两个工作人员推着车来到妈妈棺冢前,揭开棺盖,打破了羽的幻想,他们熟练的抬起妈妈,放到手推车上迅速推向火炉,羽看到妈妈的头发有些凌乱,头无力的在车上摇晃,手臂垂落在车缘,随着车的节奏摆动。羽哭着追上去,想帮妈妈整理下头发,帮妈妈把手臂放好,但被工作人员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被推进焚化炉,化为灰烬。羽听说人被推进焚化炉的一瞬间,由于神经反射的作用,会直挺的坐起来,羽不敢看也不敢想,工作人员加大了气流,羽的心也碎落一地,被堂哥拉了出去。他们说在火葬场不能哭,会有很多孤野魂魄围过来,跟着你回家,妈妈会找不着回家的路,羽忍住眼泪,在窗口外等侯着,空气弥漫着尸腐味,还有焦糊味。。。
羽抱着妈妈骨灰回到家里,家像极了冷窖,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阳台的衣服,鞋柜的鞋,冰箱的食物,一尘不染的地板,似乎到处都有妈妈的身影,羽恍惚还能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听到妈妈推开房门后的唠叨。突然,所有的温馨画面变成血迹,白布,棺冢, 羽赶紧逃离这个屋子,脑袋变得头痛欲裂。
十岁那年,妈妈手牵着羽街头行走,羽指着路边小乞丐问妈妈,他们为什么不回家找妈妈?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家,不是每个家都有妈,羽说他以后没妈也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