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装饰华丽的屋内,童子挥退了跟他儿子一般听话的长博和一众丫鬟小厮,大马金刀得朝软塌上一靠,笑道:“小云子,我就知道你会进来救我的,嗯,居然还是个女子模样,这可不符合你的大男子主义,哈哈。”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人救。”云深冷声道,拿起桌上的果子尝了尝,味道居然还不错,跟真的一样。
童子笑容一敛,正色道:“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跟你说说我的情报吧。”
云深坐下来道:“这之前,你帮我看一样东西。”云深将玄石取下扔给童子,相比起别人,现在童子于他还是可信的。
“玄石?这不是楼兰国的陨星洞才产出的东西吗?你这块可有三百年左右了啊,哪里来得?”童子眯眼打量着云深。
“这你不需要知道,这里面可有异常?”
童子捏着玄石举到眼前,笑道:“这种程度的伎俩,对你来说根本没可能看透,可对于蛊术以及蛊术衍生出的各种术法来说,简直小儿科。不过我虽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我没办法,毕竟我真的是个凡人嘛,嘿嘿。”
童子将玄石丢给云深,“里面有只连运蛊,可以给带着它的主人给予好运,可是现在这里面的好运都被人转出了恶运,等出去了让我师父帮你吧。”
云深攥着玄石的拳头猛然握紧,母亲就是因为这块石头而死的?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好了我们回归正题,不能出去想什么都无用。”童子唤回云深的注意力,道:“这个幻境跟真实无异,里面的人都是有思想的,会被我所影响,最起码这点一般幻境做不到。”
“为了如梦楼那把人皮伞我冒险进来,要想不一直沦陷下次只能借你玄石之力催人清醒,“我刚进来的时候,把这里毁灭了不下五次,但是不出一盏茶就又会恢复正常,然后继续往下发展,直到最后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死掉。”
童子顿了顿,“要想不一直沦陷下次只能借你玄石之力催人清醒,我也是进来之后才想起你母亲手上有一颗玄石,于是做法托梦给你......”
云深不在意的耸耸肩,随即皱了皱眉头。这里的情况跟他猜测的差不多,如梦楼内一直在重复着这件惨案。
“当我死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在咽气前听到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如梦在问,究竟是谁杀了她?我清清楚楚的看了三次,都是那个叫小伞匠远锋下的毒手,所以我回答是远锋,可你也看到了,显然不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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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执念。”云深轻声道,
“我在母亲收藏的书里看到过,鬼魂之所以能够成为厉鬼然后继续愈发强大,就是因为深刻的执念,这是它们能量的源泉,所以这里这个幻境应该是依靠强大的执念支撑。”
“你很聪明哦,我师父就喜欢聪明的孩子。”童子夸赞道,“我蛊术一道也有吸收人执念的蛊,这一点倒是有相通之处。你之前应该了解过了吧,如梦楼一直闹鬼,所以才请了小公子长博这个半吊子,连法力都没有的小喽啰来镇守,这小子居然成天还想着女色。”
“听说过。”
“这里的女人经常会被虐杀,所以她们大多怀着执念和怨恨而死,原本这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惨死的如梦似乎能够吸收这些执念和恨意,所以才形成了这幻境。暴力拆除是行不通的,幻境是如梦执念所化,所有的规则都是她定的,所以我们要出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云深站起来来到窗口,看着外面站在小湖旁边,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如梦,她的旁边站着的正是长博,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个刚从柴房跑出来的远锋静静的看着。
“到底是谁杀了如梦呢?”
童子也来到窗口,道:“你不用想了,我死了五十多次了,当然会想到一开始就把远锋杀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事情发生的时候远锋还是会出现,如梦还是在问,是谁杀了她,所以我觉得问题的根本不在远锋身上。”
“长博我也杀过一次,成全如梦和远锋,还有老鸨,她的丫鬟,暗恋她的人,各种人我全都试过了,哦对了,如梦我也杀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只好自暴自弃,每次重来的时候先把长博揍一顿稳固地位,然后好吃好喝的等你来救我,小时候你这小子可是聪明的很。”
“远锋什么时候动手?”云深问道。
童子咬着苹果道:“今晚开馆之前。”
云深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件事明明就很简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谜团。如果如梦说得‘杀’是指肉体的死亡,那无疑就是远锋干的。
但若这个‘杀’是指别的层面,比如害她成为花魁然后走向毁灭,那老鸨就可以算是凶手。或者她心里爱着远锋,害她不能和远锋在一起,心被‘杀’死的,长博算是凶手。
但是这些童子都验证过,全都不对,总不会真正‘杀’死如梦的人不在这如梦楼里吧?那这个幻境存在有何意义?
“我去看看如梦。”
……
云深一直远远的跟着如梦,白日里她不是练习跳舞,就是在水榭里弹琴,面对一直要见她的远锋,她也只是派人去打发了,看起来好像对远锋并无多少感情,可是云深发现,她一直带着那把远锋送给她的红色油纸伞。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如梦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敲击玉器一般清脆。
“你很敏锐。”云深走出来道。
如梦淡然的拨弄琴弦,道:“你和那个童子道人是一起的吧?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只是过客,当然你若肯放我们走,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碍眼。”云深斜靠在水榭的柱子上紧盯着如梦。
如梦闻言有些黯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也想走,可惜谁也走不了……”
云深还想再问,如梦却突然弹起一曲波澜壮阔的曲子,好像她的内心有满腔怨恨,要借着这琴曲发泄。
云深撇撇嘴,决定再去看看远锋。
一个伞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凡人,也不可能连可以驱使鬼魂的长博都杀得了。
远锋一直不肯离去,便被关在了柴房里。上午那会,在水榭的桥头,如梦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本意,和长博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远锋看到之后上前质问,如梦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
此时远锋失魂落魄的坐在黑暗的柴房里,好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动不动,双目无神。
“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吗?”云深走过去问道。
远锋默默的,慢慢的摇着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地面。
云深离开柴房来到如梦的住处,发现丫鬟们都慌里慌张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如梦沐浴之后突然昏倒了。云深进去后发现长博陪在如梦床边,握着如梦的手眉头紧皱,一脸深情。
“我很喜欢如梦,我想教她功法,让她陪着我一起修行,可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也不愿意随我一同离开……”长博看到云深进来,突然道。
云深什么也没说,床上的如梦眉头深锁,脸色苍白,似乎病得很重。
难道她是病死的?
云深漫无目的的在如梦楼中游走,向丫鬟小厮打听如梦的事情。一番打听之后,云深发现如梦和远锋确实是两情相悦,曾经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日子,而正是前来驱鬼的小公子长博终结了这段快乐。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远锋因爱生恨杀了所有人,这就是答案啊,为什么会不对?
傍晚时分,云深漫步到湖边,突然看到如梦跪坐在桃树下,一脸凄然的在埋什么东西,云深走过去看到土里有一堆白绒绒的东西。
“是阿远送给我的兔子,或许是种预兆,它跟着我的心一起死了,我让它入土为安。”如梦感觉到云深,默默道。
做完了一切,如梦站起来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方向,幽幽道:“夜深了,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一切事情都跟着它原本的轨迹前进着,云深根本无法阻止任何,只能随波逐流。
就在如梦楼开馆前,童子突然找到云深,道:“忘了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跟我来。”
此时正是如梦楼最忙碌的时刻,大堂里的丫鬟、老鸨鸡飞狗跳的布置舞台,布置酒桌,准备迎接今夜的第一批客人。
童子带着云深穿过人群来到大堂二楼正中的房门口,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这是如梦每夜献舞前休息的地方,你试试。”童子用下巴指了指房门。
云深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触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她当即会意道:“如梦此刻就在里面对不对?”
童子点头,“不止她,还有长博,以及从后墙爬进去的远锋,这里就是真相的核心,可惜我没办法探知哪怕一点点的声音。”
童子转身走到二楼的围栏旁,看着下面忙碌来往的人群,笑得无奈,“杀戮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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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楼的杀戮到底有多惨烈?到底是谁杀死了如梦?云深和童子又如何能解开如梦楼的谜底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