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感觉时间哗哗地流淌,人、事、物的影像飞快地在眼前闪过,像电影的快进画面,容不得自己思索,思索的画面却仍停留在一周前。
一周前,天气还没有这般寒冷。南方的冬天少有持续长久,本以为春节前不会再有寒冷天气,但就在一周前气温骤降,冻得让人难以适应。母亲早已将入冬的衣服全部洗晒完毕装入衣柜,现在又要搬出来套在身上。甚至因为气温比上个月更低,压在衣柜底下的羊毛衫和围巾,带着陈仓的气味,也都被我全副武装起来。
一周前,年底的工作已经安排妥当,开会、总结、聚餐、买年货、搞卫生,还有新接的案件、未结的旧案,都紧张有序地告一段落。本以为借着年底,可以推开一些应酬和工作,但无论怎样细致周详,一些你预想不到的事情照样接踵而至。有人要取保候审,有人取保了又可能面临收监,收监在押的又叫嚷着要会见,毕竟年关将至,在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啊!有人急着年前追债,追不了,这个年就没法过;有人财产被查封,想在年前解封,不解封,这个年恐怕就过不去。
一周前,股市还是风平浪静,尽管创业板指数连创新低,但也就那样了。两年多来,上证指数从2600点升到3600点,而创业板却从2900点跌到1700点。本以为创业板不会再跌,再跌也跌不了多少,结果一个叫做“乐视”的股票八天前复牌,连跌了八个停板,接连引爆多家上市公司的“业绩地雷”。几天来,久违的“百股跌停潮”再次降临,创业板也跌穿1700点。股民们做梦也没想到,股市新年的第一炮将自己炸成了炮灰。
一周前,撑了大半年的同学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而今天,大学同学喜得二胎,一个新生命从此降临这个陌生世界。上一周有两位朋友刚送走自己的老父亲,而今天我又受邀参加朋友父亲的寿宴。生又何欢,死亦何伤?别说一周,就是在一秒之间,人世间又有多少悲欢离合、生老死别?
一周前,一个老实的农民工还在工地起早贪黑,数着日子盼着即将到来的年关,再过几天就可以领到一笔可观的工钱。当然所谓的可观充其量可能就是千把块钱,最多也不过几千。但对于一个农民工而言,足够为家人买几件新衣服,购置一些年货,过一个丰盛快乐的新年。然而他肯定没想到,就在这个傍晚的十字路口,他满载铁锹的三轮车狠狠撞上一辆豪华轿车的侧门。农民工爬起来,没怎么受伤,受重伤的却是那辆价值几百万元的轿车。他愣愣地看着自己闯下的大祸,想死的心都有。别说他那还没到手的工钱,就算卖了他的全部家当也赔不起小轿车的一扇门。
一周前的影像和画面仍历历在目,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从中抽身出来,世上的一切就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无情地变幻着。无论我是否接受,它们都无比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进入我的生命历程,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越裹越紧,不得动弹。我会想一周前还不是这样呢!又会想,一周前的我不也是这样的想法吗?然后呢?没有然后,只有当下。如果一周前......其实也没有如果,只有当下。
当下的我正在感受寒冷的冬天,正在处理案件中的恩怨情仇,正在股市的跌宕起伏中求生,正在经历人世间的生死轮回,正在旁观社会的人情冷暖......一周前的昨天是这样,一周后的今天也是这样,一周以后的明天还是这样。人生就像看电影,你会喜怒哀乐在每一个镜头出现的时刻,绝不会在电影终了时再回过头来酝酿情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