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10分钟左右路程,藏着条老街,说是老街,其实并不像其他的古街区那样动辄百年,这老街,大概也就5-60年光景吧,街道5米来宽,窄窄的,石板路一条到底,约莫400米,过一辆汽车都费劲。我倒也不经常来,只是路过几次,按理说,这种街区大部分都在镇上,村里是很少有的,说明这个地方曾经繁华过,只是如今世事变迁,它隐藏了起来。
老街并不好找,隐藏在一条小路边上,经过一座小桥之后,道边有个小斜坡下去就是,稍快就会错过,街的两边,一间间门面房依次规规整整的排列着,看起来都是4-5米的开间,如果是两个门面的,那就是约10米的开间,按照门面来算,大致有30多个,不算多,整个街道的房子,依稀可见是7、80年代的样子,大部分都是两三层的建筑,房子也都是农村那种常见的两开间,二楼带阳台,屋顶铺着黑色的瓦,楼下是门面(其实就是客厅),楼上可以住人。
进去第一家是个裁缝铺,还在经营,门面改成了一扇不锈钢的大窗和一扇木门,外墙重新刷过,脱落了许多,窗户和木门之间的白墙,用红色的毛笔字写着“裁缝”两字,不太工整,反正能看出写的是啥,里面有些暗,大概是下午光线不足的缘故,所以窗边上就放着一台缝纫机,一位老阿姨约莫60多岁的样子,带着副黑色的老花镜,埋着头,专注地踩着缝纫机,是台自动化的机器,老阿姨的后面就是一张裁剪桌,大约有六张麻将桌子那么大,桌上盖着块白色的布,顶上挂着灯。
裁缝铺的对面是家理发店,理发的大爷,身板很直,理发的座椅和梳妆台,都是30多年前的样子,整个店面南北通透,前后都开着大大的窗户,整洁敞亮,虽然是老式的水泥地,看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显得干净明亮,生意看着也不错,除了一位正在理发的,里面还坐着三四个人,既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等候排队的客人。
往里走一段,就显得冷清许多,门面都用长条的木板封着,这种门面,开关很麻烦,需要木板一块块的卸下、安上,就跟老电影里演的那样,店员每天上下班,第一件事和最后一件事,就是抱着块木头卸下、安上,走近看,这木板外层的漆面已消失殆尽,深深浅浅的印记刻在这木板上,形成了一条条深刻的木纹,木板往上看去,还有一长条横板,“邮局”“商店”这些字用蓝漆、红漆写着,还依稀可见,但大部分都已看不清了。
再深走几步,有间朝南门面,俨然就是个农户房子,底楼两扇门开着,往里一看,门口摆着像学校食堂那种四座连体桌,一看招牌写着某某饭店,门口站着位老大爷,抽着烟,我看着应该像是老板的样子,问道:“这饭店开了多少年了?”
大爷看了看我,问道:“你多大了?”
“我啊?快四十了”我说道。
“那比你大多了”大爷说完,烟头边上一扔,进屋去了。
“比我大多少?大一倍?”我脑海里还在回忆刚才的对话,继续走着,前面看到了几家小卖部,零零星星的摆放着一些货架,样式少的可怜,都是些饮料、食品、日用品,房子层高不高,显的很昏暗,门口三三两两坐着聊天的老妇,这一带,看下来住的都是老人了,前后加起来应该有个20来户人家,还有个小茶馆,关着门,摆着6-8张八仙桌(方桌),这里的茶馆一般开到中午就结束了,人们很多是来喝早茶的,中午打会儿麻将,约莫14:00左右就关门了,这些大妈、大爷都要回去准备晚饭了。
一会儿功夫就到头了,再往前,就是座小桥,过桥就到两户人家门口了,前面已没有路了,门口有条约5米宽的河,几乎没什么水了,但还没完全干涸,湖边上长满了野草,东岸上有颗高大的树,听附近的老人说,这是颗枇杷树,树龄已有50多年了,长得高大茂盛,仿佛在那眺望着,眼前这条干瘪的河道和寂落的老街,他年轮上,应该都刻录着当年,这眼前的人或物吧。
这是片被大城市遗忘的地方,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都是这片老街记忆的一部分,刹那永恒,过去的人和事,永远留在了“酒馆、茶馆、小卖部、理发店、裁缝铺”里。我仿佛也看到了小时候那个,一路小跑进小卖铺玻璃柜台前,踮起脚尖,买零食的自己,有时候被遗忘也未尝是坏事,能够安静地生活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