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有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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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有很想你,只是路边旅人唱着的歌是你哼过的旋律。

<1>.

慕阿菁总是喜欢蹲在自己的咖啡店旁唱歌的流浪歌手身边,一边听歌一边看林木森寄来的明信片。然后点燃一支香烟夹在指间,可她不会抽烟,她只是盯着飘在空中的青烟发呆。这是她奇怪的习惯,习惯会上瘾。

此时此刻她就蹲在咖啡店旁边的马路上,手中夹着一根熄灭了的女士烟和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盖着的邮戳显示的日期是两年前的某一天。手里的明信片被反复看了许多遍,直到歌手收起他的吉他走掉,她才站起身在原地活动着蹲得已经麻木的双腿。

秋天的夜来得格外得快。她拉起外套的拉链,双手插口袋,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边。耳朵里还回响着一句歌词:“漂流的尽头,就是你爱的笑容。”是刚才的歌手唱的,也是很久之前林木森唱过的。

林木森的声音或许更加温柔。

大概,是这样吧。

她握紧了插在口袋里的手,盘腿坐在了马路边。车流里总是会发出尖锐刺耳的鸣笛声,还有不时扫过她鞋面的耀眼的车灯。

嘿,我说林木森,你会像我一样坐在马路边看这样拥挤的车流吗?你会像我一样坐在马路边,想一个人吗?

你说,要是我现在回头,你会不会就站在我的身后,然后问我日出和日落,你更喜欢哪一个?唉,林木森你真不够意思,我都回了好几次头了,你都没有出现。

“你再这样坐下去会被交警抓走的。”顾凡慵懒的声音像蚂蚁爬过慕阿菁的耳朵。“阿菁啊,今天是红豆加绿豆还是黄豆加黑豆?”顾凡穿着服务生制服站在咖啡店的门口朝慕阿菁说。

慕阿菁抬起头挠了挠耳朵,思绪被一下子拉了回来。

“是顾凡啊。”慕阿菁站起身伸着懒腰说道:“每天都是这两样,能不能换一下,咖啡豆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凡说着转身走进了咖啡店:“快点进来吧,天黑了气温会下降。”

慕阿菁点点头,手里夹着的烟蒂被丢进了垃圾桶。

“林木森,你到底在哪里啊!”慕阿菁看着又明信片轻声地说,握成半拳的右手轻轻颤抖着。

慕阿菁出过车祸,就在她高考的最后一天。车祸中阿菁的右手受了伤,两年了,还是会提不起重物,使不上气力。

可是慕阿菁不记得是怎么出的车祸,也不记得林木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听顾凡说,林木森去国外留学了。慕阿菁一点也不相信。可是她没有别的理由解释林木森为什么不见了。

尽管林木森在高考之前答应了要和慕阿菁念同一所大学,就是她咖啡店旁边的大学。

车祸的原因,慕阿菁没有继续念书,而是来到了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她父母也在接到调职通知后与慕阿菁一起,搬离了原来的家。

慕阿菁始终都相信有一天林木森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可是啊,就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出现的不是林木森,而是顾凡,顾凡就在咖啡旁边的大学念书。

顾凡第一次出现在咖啡店的时候着实让慕阿菁惊讶了一会儿。因为长时间呆在医院,与许多人都断了联系。

“顾凡啊,好久不见。”慕阿菁指间夹着香烟,先前的惊讶被她的云淡风轻遮挡住了。

他先是愣了好久,然后摸摸慕阿菁的头,没有说话,他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破碎了。

慕阿菁笑笑,眼角渗出泪水。

“真想你们。”慕阿菁说:“有没有见过我的林木森?”

她说是她的林木森,可是林木森从来都不曾属于她。这一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也没有谁比她更不愿意承认。

顾凡抹了抹眼角,指尖有些微微的湿意,想了想说:“林木森啊,留学去了。”

“这样啊,那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慕阿菁皱着眉头说道。

顾凡摇头说不知道。

不久后顾凡就成了慕阿菁咖啡店里的服务生,没有课的时候就在她的店里做做兼职,帮她打理一下店里的事务,还要陪着她捡豆子。

医生说要时常锻炼一下受伤的手,即使不能完全康复,也不至于完全丧失功能。

“阿菁啊,怎么还没来。”顾凡推开店门故意对身后的慕阿菁说完之后兀自走了进去。

慕阿菁伸出右手想要推开刚刚被顾凡关上的店门,可是咬碎了牙也使不上劲,慕阿菁咧起嘴无奈地笑了笑,透过玻璃门看着顾凡的背影,他在为顾客点餐。

咖啡店里的顾客大多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有许多顾凡的同学,他们都喊他Jason。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抬起左手把门推开了,撞响了门上挂着的风铃,那是慕阿菁做的,用铃铛和贝克的风铃。咖啡店的名字叫“铃铛”。

慕阿菁将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拢在一起绾在脑后。栗色的头发在咖啡店里温暖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原本白皙的脸庞在灯光下却是近乎病态的惨白。

“阿菁啊,快点把豆子捡完,然后等打烊了我送你回家。”顾凡端着咖啡看也不看慕阿菁。


<2>.

慕阿菁身边还有许多姑娘,她们总是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纪念一些事情。

比如阿莫,她在脚踝上刻着一枚刺青,说这是她爱人的记号。还有左左,她在耳朵上扎一个洞,说这是她和她男朋友第一次吵架时她男朋友打了她一巴掌。还比如说丸子,她在手腕上用香烟烫出一个疤,说这是因为她第一次分手时难过的快要死掉。

可是慕阿菁啊,始终都觉得只有足够清晰的画面才能带给自己足够大的冲击感。

她很喜欢拍照,扛着单反装作很专业的样子在各个场合下按下快门。总是有很多人热情地让慕阿菁帮她们拍照,可是当她们看到相机里自己露出的尴尬,让慕阿菁羞红了脸。

顾凡说,再高端的武器交到一个不会打仗的士兵手里也只是一堆废铜烂铁。

慕阿菁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愿意,谁也管不着。

吧台上的豆子怎么也捡不完,才不过几分钟慕阿菁便没了耐心。想要站起身来走走的时候却看见顾凡推开门跑了出去。

慕阿菁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幸好顾凡跑得不快。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有些疼,就在她揉脸的时候顾凡突然放慢了脚步,拐弯走进了另一条巷子,巷子不是很窄,走过巷子便是灯火阑珊的另一条街。

慕阿菁觉得生活啊,大概就是每天开店关店,挑挑豆子,等顾凡送自己回家,然后啊,想着一个人。平淡无奇就这样生活着,可是总有一些意外不甘心于此,挣扎着把平淡打破。

路佳佳就是那个意外。慕阿菁讨厌路佳佳,因为同学们都说,林木森和路佳佳是青梅竹马呢!般配得很,两个人以后可是要结婚生孩子的。

长时间没有见面,路佳佳还和记忆里一样,身材高挑,卷发明眸,天生的美人胚子。

那林木森呢?慕阿菁一晃神,一下子想不起林木森的样子,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纱,一点也看不清记忆里林木森的模样。慕阿菁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点微微作疼。

嘿,林木森啊,我居然忘记了你的样子。

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慕阿菁没有再继续跟着顾凡走进巷子里,而是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看着。路佳佳一定知道林木森在哪,慕阿菁想。

通过偷窥这种不雅观的事情,慕阿菁看到路佳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的瓶子递给顾凡,她的脸从来都挂着温暖的笑容。

路佳佳如月光般温柔的声音飘到慕阿菁的耳朵里,她说:“那我先走了,要去赶火车了。”

顾凡抿了抿嘴角,接过瓶子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路佳佳点点头后转身走掉了。

慕阿菁贴在墙上看着顾凡朝自己走来,也不躲,就这样走上前去,眼睛里带着笑意。“嗨,好巧。”慕阿菁说。

顾凡将瓶子塞进口袋里,伸出手把遮住慕阿菁眼睛的碎发挑开,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慕阿菁眨巴眨巴眼睛,路灯把她浓密卷翘的睫毛拉成好看的阴影,投射在她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是药啊,慕伯伯上次不是说腰疼吗,我知道一种治腰疼的药,特别管用,但是只要香港才有的卖,正好路佳佳在那边上大学,就让她帮我带了一些。”顾凡面对慕阿菁的疑问,温柔地拉着她的手说。

“这样啊,那谢谢你啦。”慕阿菁微笑着,然后不留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顾凡看着低着头的慕阿菁,咧开嘴笑了笑后拍拍慕阿菁的头:“走吧,爱计较的小姑娘。”

慕阿菁皱皱鼻子微眯着眼睛,像只猫咪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4>.

“阿菁啊,睡觉前要记得喝牛奶。”慕妈妈推开慕阿菁卧室的门,把手里端着的牛奶放在书桌上,对窝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看韩剧的慕阿菁说。

慕阿菁目光始终停留在笔记本上,含糊地点头后突然想起顾凡给爸爸的药还在外套口袋里。

“对了,妈,今天顾凡给了我一瓶药,说是给爸爸治腰疼的。”慕阿菁把笔记本丢到一边,鞋子也没穿就绕到衣柜旁边把外套拿了过来。

“你这死丫头,赤脚踩地上凉得很,你要是感冒了看谁管你!”慕妈妈瞪着慕阿菁赤裸着脚丫子,气急败坏地踹了慕阿菁一脚,慕阿菁顺势倒在了床上,吐了吐舌头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药,还有一张明信片。慕阿菁顿了顿,把明信片塞在了枕头底下。

“呐,给。”

“嗯,你赶紧睡觉吧,记得把牛奶喝了。”慕妈妈接过瓶子走出了房间,慕阿菁低着头,眼睛的余光瞥见房门被轻轻地带上。

直到门完全闭合,门锁发出清脆的声音时慕阿菁才重新抬起头,从枕头底下抽出那张明信片。

林木森啊,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一样。在这样一个信息时代,我居然连你半点消息都没有。慕阿菁微闭着眼睛,她总是想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从睡眠中醒来后,好多人好多人告诉她,林木森回来了。

慕阿菁每天都带着这样的期待入眠,可是甚至在她的梦里,这样的场景都没有出现过。她是真的快要忘记林木森的样子了。

“老慕。”慕妈妈拍了拍书房里正在写毛笔字的慕爸爸。

“嗯?”慕爸爸推了推滑在鼻翼上的老花镜答应着。

慕妈妈将刚才慕阿菁拿来的药放在书桌上,“丫头说是顾凡送来的。”慕妈妈说着,抬起手搭在慕爸爸肩上替他按摩起来。

慕爸爸停下手中的笔,借着灯光看了看药瓶,“放抽屉里吧,今天的牛奶放了药没有。”慕爸爸说着,又拿起了笔,灯光像流水一样均匀地洒在慕爸爸的身上,流过他银白的发丝,满是皱纹的眼角。

“放了,昨天夜里她又做噩梦了,今天多放了半颗。”慕妈妈说。

“嗯。”慕爸爸没有再说话,安慰地拍拍肩膀上慕妈妈的手,又继续写着毛笔字。慕妈妈吸了吸鼻子,眼眶泛了红。

慕阿菁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座塔的顶端,她的脚下只有云,周身刮着刺骨的寒风。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到离她不远的阳光。“哗”地一下,风刮更大了,慕阿菁失去了平衡,从塔尖掉了下来。

“阿菁,阿菁。”慕阿菁皱眉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一睁眼便看见妈妈焦急的脸。

“妈......,”慕阿菁单手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酸痛得不像话,又皱着眉重新睡了下去。可是......不是她软绵绵的床。“妈,我怎么睡在这?”慕阿菁瞪大了眼睛,自己怎么穿着睡衣赤裸着脚睡在了客厅里的地板上?

“还不是你自己贪凉,昨天大半夜还要我把风扇搬出来给你吹呢!都入秋这么久了还这么贪凉,我没同意,没想到你居然睡地板上了,你这孩子!”慕妈妈一脸责备的样子看着慕阿菁然后把她扶起来,“还不赶紧去洗脸刷牙,店还要不要开了!”

慕阿菁龇牙笑了笑,“我怎么想不起来。”

“赶紧走吧。”慕妈妈拍了拍慕阿菁的屁股。


<5>.

慕阿菁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爸爸妈妈的身影发着愣,忘了手上的动作,原本想去房间里拿发圈把头发扎起来,却不想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一嘴的泡沫衬得她滑稽可笑。爸爸妈妈的对话在慕阿菁的耳朵里回响着,一时之间她居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就在慕妈妈转身的一瞬间,慕阿菁逃似的跑进了洗手间。

慕阿菁吐干净嘴里的泡沫,用清水漱了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微微蹙眉的自己,慕阿菁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温柔地梳着头发,高高的发尾扎在脑后。有许多不安从心底溢生,马上就要遍布全身。明明是自己的脸,可是看起来却那么陌生。就像是一个没有身体的灵魂钻进了没有灵魂的身体里,慕阿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眼角还是有着一颗痣,自己还是自己啊。

可是为什么,好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慕阿菁突然咬住了嘴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在心底里蔓延。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分析爸爸妈妈的对话。

“阿菁啊,怎么这么久?”慕妈妈敲敲洗手间的门。

“好了好了。”慕阿菁按按太阳穴,捧起水马马虎虎洗了一个脸后打开了门。

“阿菁啊,爸爸妈妈要出远门了,你出去之前记得把牛奶喝掉,把门锁好啊。”慕妈妈穿好鞋对刚换好衣服的慕阿菁说道。

慕阿菁点点头,目送爸爸妈妈出了门。

她扣上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理了理马尾走出书房。慕阿菁有些不安,蹲下身掀开凳子上的坐垫。已经有些许锈迹的钥匙像针尖一般刺痛她敏锐的嗅觉。

慕阿菁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轻轻转动。伴随着“咔”的一声,锁开了。

抽屉里有一些药瓶,慕阿菁认得其中一个,那是顾凡送来说是给爸爸治腰疼的药。还有一个已经生了锈的铁盒子,上面挂着一把锁。慕阿菁把铁盒从抽屉里拿出来,尽管看起来有些岁月痕迹的物品,却仍然坚固无比。慕阿菁想了许多办法想要弄开挂在铁盒上的锁,都无济于事。

她咬着嘴唇,在把铁盒放进抽屉里的时候发现原本放铁盒的位置平铺着一张纸。慕阿菁把铁盒抱在怀里,想要抽出那一张纸时,手机响了,慕阿菁手一抖,被吓了一跳。

手机屏幕上顾凡的名字闪烁着。

“起床了吗?”顾凡的声音软软的,可是记忆里,顾凡才不会这样温柔地和她说话,他总是对慕阿菁很凶。

还在念书的时候,在一个阴雨天里,学校体育馆里举办了班级篮球赛。慕阿菁因为打扫卫生错过了第一次比赛,等她冒着雨气喘吁吁地到达体育馆的时候,第二场也结束了。

她一边不停地跟林木森和顾凡两个说对不起,来晚了,一边不停地打着喷嚏。

这个时候顾凡一个劲地骂慕阿菁,说她笨,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伞。

而林木森,他会拿出毛巾温柔地帮慕阿菁头发上的水珠擦干,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裹在慕阿菁的身上。

看,顾凡一点也不好。

“嗯。”慕阿菁答应着,把平铺着的纸拿出来看了看后对折放入了口袋里。

“起来了就快去吃早餐吧,记得喝牛奶。今天学校有事,我就不过去了。”顾凡说。

“好。”慕阿菁站起身看着桌子上的牛奶发了会呆,犹豫了一会还是一口饮尽了。

“铃铛”今天没有开门,因为对于慕阿菁来说,今天有比开店更重要的事。慕阿菁觉得自己好像被藏在一个茧里......一个被谎言编织的茧。她睡在茧里面两年,一定有好多事情都变了,而她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她有了破茧而出的武器,是被对折后塞在她口袋里的纸。

纸上印着“珉海心理咨询”的字样,还画着一幅乱七八糟的画。右下角写着地址和联系方式。

看到地址后,慕阿菁蹙起眉头,那地址是她之前生活过的城市。


<6>.

慕阿菁坐在火车上,对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场景发呆,怀里紧紧抱着从抽屉里拿出来的铁盒。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慕阿菁拿出来按下关机键又塞了回去。

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她扯起嘴角自顾自地笑了笑,她没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小时的车程,慕阿菁下了火车后直接打车去了珉海心理咨询。

在咨询室的楼下,阳光晃花了她的眼,她隐约觉得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能在这找到答案。太阳穴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站不稳。她索性把铁盒垫在屁股底下,坐在上面轻轻地按揉着疼痛的太阳穴。

耳边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慕阿菁循声抬起头,竟是她。

“阿菁?你怎么会在这里?”路佳佳抱着一大堆文件看着蹲在地上的慕阿菁,一脸惊讶地说。

“对啊,你怎么在这里?顾凡不是说你在香港念大学吗。”慕阿菁不去看路佳佳,像是自言自语般,抽出屁股底下的铁盒,目不斜视地从路佳佳身边走过,“我要找珉海。”

“阿菁你......”路佳佳小步跟在慕阿菁的身后,好看的两片柳叶眉此时正扭在一起。

“不要再骗我了吧!”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除了她。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路佳佳,眼睛里闪着光盛满了挣扎。她不知道就这样贸贸然打破现状的后果是好是坏,但是她不愿意自己一直被裹在茧里。

路佳佳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握住慕阿菁的手说:“走吧。”

冰凉的手指突然被一股温暖包裹住,慕阿菁一怔,像是突然被刺破云层的阳光注入体内,温暖随着血液流淌到身体里每个角落。

“阿菁,我可以和林......啊不是,那个我可以和顾凡说一声吗?”咨询室门口,路佳佳的手搭在门把上,对咬着手指,脸色有些苍白的慕阿菁说。

慕阿菁摇摇头,抱紧了怀里的铁盒。

“那好吧,我们进去吧。”路佳佳说。

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清香,慕阿菁深吸一口,有些眩晕。揉了揉太阳穴,竟没了先前灼热的痛感。

背对着慕阿菁在玻璃窗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房间里也是一尘不染的白和些许深蓝,有大大的玻璃窗,挂着浅蓝色的窗帘,四个角落都放着加湿器,或许是添加了某种精油,香气满溢。左边的窗户下是一张躺椅,毛茸茸的。靠右的窗户旁摆放着一张浅棕色的办公桌,上面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嗨,好久不见。慕阿菁,还记得我吗?我是珉海。”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慕阿菁微笑道。他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眼睛里满是笑意。

慕阿菁抱着铁盒皱起眉,男人有些熟悉的脸不断地在她脑海里放大,又是一阵眩晕,太阳穴陡增的疼痛让慕阿菁站不住脚,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阿菁!”路佳佳大叫一声,迎上前去抱住了阿菁,手里的文件散落了一地。珉海也走近一大步,伸出双手扶住了慕阿菁。

有了支撑的慕阿菁站稳了身子,将怀里的铁盒递到珉海面前。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帮帮我。”

珉海接过铁盒,摸了摸他额前细碎的头发,“你先休息一会吧。”珉海说着,扶着她要她在躺椅上睡一会。

慕阿菁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珉海打断了。

“阿菁,来,看着珉海哥的眼睛,我们去椅子上休息一下。”珉海抚了抚慕阿菁的头与她对视着。

睡意的水流席卷而来,将慕阿菁包围。慕阿菁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无力地眨了眨便闭上了眼睛。


<7>.

“最后一天了,一定要好好考啊,说好的念一样的大学呢!”慕阿菁仰起头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林木森笑着拍了拍慕阿菁的头,柔声道:“加油。”

慕阿菁拼命地点点头,看了站在林木森身后的路佳佳一眼,龇起牙朝她笑笑说:“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考试。”她没有和林木森在一个考点考试。

“阿菁你能不能别那么任性!”林木森走后,站在一旁的顾凡抓住慕阿菁的手严肃地说道。

“才不是任性。”慕阿菁撇撇嘴,白了顾凡一眼。

“你明明知道你爸妈不想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念大学的,为什么还要那么自私,一点也不考虑他们!”顾凡看着漫不经心,一脸无所谓的慕阿菁,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突然扼住了呼吸。

“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明明是你想要我留下来不是吗?你考不上大学也不许我考上不是吗?更不许我和林木森一起不是吗?”慕阿菁一把甩开顾凡的手,抱着胳膊像看敌人似的盯着顾凡的眼睛。

“不是这样的......阿菁,真的太远了,我怕......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能马上赶到你身边知道吗?”顾凡看着慕阿菁,难得温柔的目光里流露出许多的难过。

慕阿菁一愣,清晰地看见顾凡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自己的倒影。

“有林木森在。”慕阿菁移动目光不去看他,态度坚决。

街对面的绿灯闪了几下变成了红色。

有什么东西在顾凡体内突然破碎了,他疼痛地大叫:“他不喜欢你啊!他不会喜欢你的!”

慕阿菁脑袋“嗡”的一声,怒火完全被燃烧。她抬起了头,怒红了眼睛朝顾凡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喜欢你的!绝!对!不!会!”慕阿菁瞪着顾凡,带着自己所有的不愉快,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她知道,她比谁都知道林木森不喜欢她,林木森可以和任何人温柔地讲话,为任何人擦头发,但他只对路佳佳生气。

突然而来的冲击让顾凡后退了一大步,他扯起嘴角冷冷地笑道:“真不要脸。”他在嘲笑她,也在嘲笑自己。叫做心脏的地方大概是被撕碎了,否则怎么会有抑制不了的痛楚。

慕阿菁抱紧了胳膊,将自己围起来:“你一定要这样吗?”不咸不淡的语气像荆棘一样划破了顾凡的皮肤,他无所谓地挑眉,眼睛里突然暗淡的光终于承认自己满身伤痕。

“再见!”没等到顾凡说话,慕阿菁便说出这两个字来。再见顾凡,你在我眼里突然连朋友也不是。她抬起头注视着顾凡的眼睛,她说:“你自己不好受,一定要让别人不好受对吗?”说完她转过身走在人行道上,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是我啊,又好到哪里去呢。

“阿菁小心!”顾凡猛地扑过来,将慕阿菁护在怀里,随后“砰”地一声巨响在慕阿菁耳边炸开,身体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好像有些累了,眨了几下眼睛就闭上了。


<8>.

拉上窗帘的房间有些暗,路佳佳坐在一旁紧紧握着躺椅上慕阿菁的手。她一直在睡梦中挣扎,汗珠从额角滑落浸湿了垫在脑后的枕头。

“珉海,已经半个小时了,阿菁怎么还没有醒来?”

“一直以来都不愿意面对并且选择忘记的事情,一下子接受起来,恐怕很难吧。”珉海一边翻阅从铁盒里拿出来的一叠病历,一边观察慕阿菁的动静。

路佳佳握着慕阿菁的手,紧锁眉头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仍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

她和林木森刚出了考场,半天待在考场里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考场外的新鲜空气,感叹一下终于从学习的硝烟里爬出来,便被考场外各个家长嘴里传播的消息吓白了脸。

他们说,就在今天早上考试开始前的一个小时,C中学附近街上发生了车祸,遇难者身上携带的物件证明他们是应届的考生,一男一女,一个叫顾凡,一个叫慕阿菁。女的在过马路时没有看红绿灯,男生想要把女生拉回来,可是没想到迎面驶来的货车撞了上来,女生被男生推了出去,只是右手受了伤。而男生却倒在了车轮下,没等到救护车来,当时就没了呼吸。

听到这个消息,路佳佳和林木森倒吸了一口气,问了医院地址后飞速赶了过去。

病房里顾凡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张白布盖住了他俊俏的脸。他妈妈坐在床边,没有丝毫泪渍的脸上面无表情,麻木而机械地一下又一下擦拭着顾凡满是血污的手。而顾凡的爸爸也只是窝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路佳佳和林木森推门进去,顾凡的妈妈抬起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他们,喃喃自语道:“你们还活着,你们还好端端地活着......

路佳佳咬咬牙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闯进来的护士打断了她,护士告诉他们,顾凡要被送去太平间了。

路佳佳以为顾凡的父母会崩溃地大哭大叫。顾凡死了这个事实连她都不能接受,何况是顾凡的父母。但他们都很平静,整了整衣装,跟着护士走出了病房。

回忆起来,那好像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顾凡的父母,之后便听说他们移民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

“啊!”

一声尖叫闯入了路佳佳的耳朵,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路佳佳看向慕阿菁,她正坐在躺椅上,大口大口喘着,碎发被汗水润湿贴在额前。

“你怎么样?”珉海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看着慕阿菁。

慕阿菁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她说:“我和顾凡出了车祸。”

“然后呢?”珉海把她额前的头发拨开,接过路佳佳递过来的纸巾擦去她额上的汗珠。

“他死了。”慕阿菁将头埋在手心,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滴滴答答掉落在她的衣角。

“阿菁。”路佳佳轻轻唤了一声,站起身搂住她,温暖的手掌一下一下抚过她的后背。

“还有吗?”

“想不起来了,头好痛。”慕阿菁放松了身子靠在路佳佳怀里,斜视瞥见旁边已经被打开的铁盒。

“那我来告诉你好吗?”珉海挥了挥手中的病历,柔声道:“你是在车祸后第三天醒来的,你的主治医师说你恢复得很好,精神也很好,但奇怪的是你并不记得有一个男生和你一起发生了车祸。”

“出院后,你回了家,拒绝任何人的探望。白天你在家里养病,去医院做术后康复,这都很正常,可是到了夜晚,天一黑,你便开始烦躁不安,昏昏睡去后又从梦中惊醒。”

“从睡梦中醒来的你会坐在书桌前一遍又一遍地写着题目,你说,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你的父母吓了一大跳,认为车祸给你带来了阴影,于是把你交给了我,要我为你做心理辅导。对你观察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你有轻微的精神分裂。”

“我建议你的父母带你换一个地方生活,同时加以药物治疗,你已经逐渐在康复。只是你始终不记得顾凡出了车祸并且死去的事情。你知道你的朋友们都考上了心仪的学校,然后开始了大学生活。渐渐地我也失去了和你以及你家人的联系。”

“直到一年前,你的一个朋友的出现打乱了你的生活,你又开始在半夜醒来。你的父母找到了我身边工作的路佳佳,这段时间你的药都是她送去的。”

慕阿菁吸了吸鼻子,往后倒去,紧闭着双眼躺在躺椅上。珉海的话像是一团棉花堵在慕阿菁的脑海里。她把珉海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包裹着她的茧被一丝一丝抽出来,最终化为尘埃消失在空气中。

“我的病会好吗?”

“会的,阿菁。”

慕阿菁听到除了珉海和路佳佳之外的另一个声音,像是光年以外却又近在咫尺。她睁开眼睛,嘶哑着喉咙呢喃:“......林......林木森。”

“欢迎回来,阿菁。”林木森弯起嘴角,连眉梢都挂着笑。

是啊,她回来了,她把真相找回来了。顾凡不是顾凡,他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林木森;顾凡不是顾凡,他已经为了自己而死去。可她居然把别人认作是他。慕阿菁在心里责怪自己。

“我最坏了对不对。”回程的路上慕阿菁对坐在对面的林木森说。

“阿菁,你听我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慕阿菁高声打断了林木森的话,列车里的乘客都将奇怪的目光投向他们。“我要下车,我要去找顾凡我要下车!我甚至连他的墓碑都没有去看一眼。”

“阿菁,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不好?”林木森按住慕阿菁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顾凡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才会救你的知道吗!你不能让他白白地死去。”慕阿菁仰脸闭紧红红的眼睛,伸出双手遮住自己的脸:“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天空灰蒙蒙开始下起了细雨,墓园里一片寂静。慕阿菁捧着一束花,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泣不成声。

她弯下腰把花放在了墓碑前,将墓碑旁的一颗碎石子装进了口袋里,随后便侧坐在一旁拿出纸巾擦起了墓碑。

“顾凡,谢谢你。”慕阿菁的头抵在墓碑上哽咽道。


<9>.

再一次坐上返程的火车,慕阿菁没了先前的暴躁和不安。倚靠在抽烟区旁,她点燃一根烟,看着飘升在空气中的青烟又发起了呆。

当一截烟灰掉落到地上的时候,慕阿菁终于回过神来,对站在对面的林木森缓缓说道:“我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喜欢你。”否则,怎么会把他当作顾凡。

“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什么对我那么好。所以,你去找路佳佳吧。”

”阿菁......

“我想我应该是想要你像顾凡一样喜欢我,才会把你当作是他,你说呢?”

“阿菁......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嗯,想想也是............”慕阿菁带着有些沉重和自嘲的语气。

慕阿菁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巴。

“阿菁,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说呢!一定要让我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才能让你安静吗?傻瓜阿菁,路佳佳的男朋友是珉海你知道吗?”

慕阿菁被捂住了嘴巴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知道。

“听着,阿菁,我喜欢你,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喜欢你。别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只是觉得在我还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之前,我不能自私地拥有你,然后让你失望,让你难过。我会陪你找到顾凡的父母,会和你一起抚养他们终老。”

慕阿菁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讶片刻后又低垂着眼帘。沉默良久,有泪珠从林木森的手背滑落。林木森松开了他的手,拉着慕阿菁回到座位上,轻轻拥她入怀。


<10>.

嘿,正在看故事的朋友们,你有时间吗?可不可以到“铃铛”里逛一逛?

喝一杯咖啡也好,帮老板娘发一张关于“顾凡之旅”的传单也好。他们在找人,一对年迈的夫妻。或者,你们可以留下一张照片吗?老板娘准备把它挂在墙上。或者,你们坐下吧,认真听一首歌。“铃铛”里驻唱的歌手一直在远方流浪,偶尔停留,为行走的旅人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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