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厦门出差的时候,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去看看梅姨。
梅姨是妈妈大学时的老师。
我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妈妈的讲述中。美丽,优雅。年轻时由于恋人的病故,一夜间白头,从此再未婚嫁。
我曾问妈妈: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如此的傻,一辈子活在一个人的阴影中。
妈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又问妈妈:什么样的男人,值得让梅姨如此深爱。甚至死去多年,还念念不忘。
妈妈又只是摇摇头。
▼
见到梅姨的时候,她正静静地在海边看书。梅姨虽然已经高龄,但只喜欢小辈们喊她姨,她特别爱美,也的确很美。虽然头发花白,人也日渐消瘦,但她每天都会精心梳头化妆,涂口红,穿红色的旗袍。
梅姨的气质是那么出众,海风轻轻吹拂她的衣摆,她轻抚金丝边的眼镜,聚精会神地翻阅手中的书,蓝天白云下,宛如一幅画。
她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随意好动的我不禁脚步放缓,不敢鲁莽。
我和梅姨聊了好多好多。她是那么亲切温和,让人舒服。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梅姨家吃晚饭。她做的饭菜是那么精致,可口。饭后,梅姨颇有兴致地邀我在她书房参观。梅姨一生桃李满园,总有学生来看她,给她从世界各地寄来各种礼物。
梅姨和我谈了许久,后来她累了,开始咳嗽,我帮她倒水,找药。静静的书房,老式的台灯散发出昏暗的光。看着这个连喝水吃药都那么优雅的女人,我心里一阵阵心疼。
▼
再次看到梅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冬天。
梅姨住院了。
医院的护士好像并不喜欢她,说她很麻烦,太爱干净,做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打针的时候,身边绝对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天天涂口红,打针还不能让人看,老妖精!”护士愤愤地说。
听到这些话,我直接把水瓶砸了过去。
在梅姨的请求下,我把她接回家。在路上,梅姨喃喃地说:悲欢离合,生老病死,都经历了,都经历了。花有盛开时,必有凋零日,都经历了,都经历了。
临走的时候,梅姨交给我一个盒子。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她死去以后再打开。
▼
八个月后,梅姨去世了。原来她早就罹患癌症。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有一些信件和照片。
原来梅姨的恋人并没有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百般无奈另娶他人做老婆。但他和梅姨私下约定,只要今生尚在,一息尚存,二人一定会结为伉俪,死也死在一起。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健在,但梅姨却走了。空守一辈子的期盼与渴望,带着一辈子的痛苦和遗憾永远的离去了。
她一辈子都努力活得漂漂亮亮,走得干干净净。
我仔细端详梅姨年轻时的照片,那是我看到过最美的女子,秀发乌黑,明眸似水,微笑着,恰似一朵令人心醉的女人花。
END
那个留言并转发的妳,长得可真美!
插图 |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