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很少联系,至少我是这样的。有阵子秋在医院手术,黄体破裂,我连个电话都没打,我甚至都不敢百度那个是啥病,总觉得几人中我是最没用的炮灰,我没能力为她们做些什么。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太多,事上见。前几年我过生日,她们都回来了,我们摆弄了许久才和初中时差不多的姿势的照片,我们有变化吗,当然变了,女大十八变呢,不过也没变,我们还是我们。
她们今年催婚催的很急,可能是很期待当伴娘吧,对于伴娘是非她们莫属的,但只要想起三个庞然大物和两个小矮人站在一起的情景,我就觉得倍感压力。
跟她们不怕计较,随心所欲,这个世界上太少可以随便对待的朋友了。在初中时,感谢她们愿意迁就敏感,拧巴的我。她们仨比较喜欢拿我取笑,学我急得跳脚的样子,连我都觉得好笑,我走路像鸭子,总会有人告诉我好好走路,可是你还让我走的有多虔诚。陈给我取名,歪嘴麻花女,嘴歪,肉麻,花痴,色女,在她们面前是最真实的我。
我那次自己在家,突然身体异常,特别难受,我坐在了地上,爸妈都上地了,大姐念高中,我就用我家座机给陈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老师和他的丈夫骑摩托来了,他们说陈给他们打的电话都急哭了。他俩扶我上车,把我夹在中间,还好那时没看过《三傻》,要不然我可能会觉得很好笑。到大夫家给我挂上点滴,老师们匆忙赶去上课了。我打点滴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我知道是她们仨来了。看我醒了她们就让我赶紧吃东西,然后在一旁一个劲的嘲笑我,“看你那个怂样,完蛋玩意儿”。在一旁打打闹闹,她们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人笑得脑皮疼。
五年级时,那是我第一次当主持人。在秋家,她说要给我修个刘海,我把自己交给她, 她只剪了一剪子,之后我就只能天天戴帽子了。那阵子,同学们都叫我“一剪梅”。后来去理发店修剪了几下,当时觉得丑到无药可救,后来看过《罗马假日》的奥黛丽赫本,才发现那个刘海好像也可以。
我也自己祸害过自己的头发,小时候我头发太厚了,还不掉头发,因为该死的寄生虫还不好意思去理发店打薄,我就自己用剪刀从我后脖子贴着头皮根剪了两只手指粗的头发……后来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梳着一个极低的辫子,但是还是很多人发现,时间长了我也就不避讳了。
秋她个子高挑,身材消瘦,嘴唇薄如刀片。秋要是不笑不语,着实是个大美女,可一张嘴就原形毕露了,她的有颗牙突出来,其实很可爱,只是我们爱逗她。秋小时候脾气很“特”的,这么些年有些带刺的棱角也磨平了,这于她不失为一件好事。
我很愿意让秋帮我掏耳朵,她应该也很有成就感。我记得很清楚,付佳过生日那次,她费九牛二虎之力把我的硬硬的耳堵抠出来了,那时候全世界为这个伟大的时刻欢呼,看着那叫一个酸爽,我是有一点疼而已。她有时也很感性,比如学《出师表》时,她感动地快流眼泪了。
菲,认识的较她俩晚些,以宽阔的大肩膀头子在我们中间闻名,我们叫她“大李菲”。菲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勤劳懂事,她家里养牛,微信群里有个“牛群”。她总说,“宋凯欣,你看你那个怂样”“怂包”“完蛋玩应儿”。
在长辈和外人面前跟朵含羞草似的,而在我们眼中则是一头生猛的小猎豹。但也只有我们知道她的柔情,她是家里不吃香的老二,是个劳模,对朋友那是实打实的关心,为朋友两肋插刀。走路慢悠悠的,眼睛会一颤一颤的。小腿很细,但身体其他部分都白胖白胖的。有几段情史,无不真心。她还特别幽默,是个百事通,而且会分析透彻,笑得时候你以为她只要张开血盆大口就会吃小孩,有时说话也很精辟。特别懂事,除了花钱大手大脚点,喜欢CC.DD牌子的衣服。
那次老师做阅读时,问同学们谁知道这个单词什么意思,陈小声说是石头,老师说,没错,就是丝绸……额……接下来是一个优秀的女子。
我们初中那会儿也还是会玩旮旯哈的,陈那时还戳到了我的眼皮,至今有一块小疤痕。有一次去付老师家,在老师家院子里摘了些小柿子,陈怡在那里逗我,然后小柿子从鼻子里整个喷出来了。一般我吃东西呛到的时候,嘴里送进去啥,鼻子里就喷出啥。有一次在班级陈还炫耀,认为这是我的特殊技能,还给我一瓶水喝,让我给大家展示一下,我真就照着做了,惹来旁人捧腹大笑。人嘛,一辈子也不过是笑笑别人的同时,也让别人笑笑。
陈说,宋,你就像个笑话似的。有时候我在想这不是个贬义词。我从小性格就很好,愿意与人为善。
初中我报了跳高和跳远,那时要求每人两个项目的,陈也是这个。我以第一道坎过不去匆匆收官,陈就厉害了,她和我一个掐头,一个去尾。我们不做中间人。有个好笑的细节,当时我裤子里穿的是一条大红花线裤,我下场之后,我同学告诉我,我起飞的时候腰部很惊艳,丢脸死了,后来我穿的极其谨慎。运动会偶尔传来同学的倾情献唱,主席台中传来:“小薇呀,你可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
我第一年高考,在陈租的楼那里住的,第一科语文考完,晚上我俩去楼下网吧消遣一下?我心心念还想看一次韩版《花样男子》的结局,当时百看不厌。陈不置可否,开了一台电脑。她当时看了一个齐齐哈尔三套演的一个宫廷剧,看着可没意思呢,她倒是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让我看,我气的不行了,最后也一点也没让我看欧巴,上楼的时候我都哭了,她说,“我真不知道你哭啥!”我也不吱声,之后我就躺下了。哭着哭着睡着了,感觉有点冷,后来有被子盖上。深夜我醒了,看到陈,她说她刚才又去网吧看了会,后来我知道,当时那部剧叫做《甄嬛传》。
我俩还有一次生气,那是她第一次要剪短发,我死活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为啥。后来陪她剪了,一路上我很不开心,她也很生气。上学时她先打破冷战,她说:“我不生气了,你还生气吗 ?”她时常埋汰我,但我的鼓励也都是她给的,那么大大咧咧一个人却是那么的懂我。
她对我宠爱有加。我和陈趴在她家小屋看电脑,大头电脑的福利已经很好了,托了他爸这层关系。电脑随着学校的更新而更新。看什么什么童话不错,看了一会越看越不对劲,回头再看片名《嗜血儿童》,一个惊悚片。但是还是坚持看完了,本来就不敢走夜路,这回上厕所也得我妈陪我了。看《女高怪谈之集体自杀》时,有个打开柜门血淋林的女孩在里面的镜头,陈小腿大幅度弹了一下,吓了我一激灵,比剧情还吓人。后来看《超速绯闻》,三代人看电视时有个镜头就是这个,很奇妙。
我人生好几个转折点都是她的,她是我还不错的人生里的大功臣。高中时,我险些走了弯路,她哭着说“宋凯欣,你怎么能这样呢”。后来我就迷途知返了。
我老师知道我家的处境,有次聊天,老师说,陈爸妈打仗掀桌子,扔菜刀,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有回在班级时我俩闹,我一不小心用笔划到了她的手心,手纹那么长的口子,那条红印子看着都疼。中午放学,她骑自行车从我身边路过,露出她那两个小虎牙,还吓唬我似的,用手晃我,她是怕我自责吧。
陈怡,她是什么时候让我想起都会感到温暖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相信我,在任何场合,总觉得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常常被一丁点事给拉扯的体无完肤,她说我,总是重复犯着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我还是先说说她吧,她有轻微强迫症,这点是她曾经一度很不愿意承认的,她有很不错的运动细胞,但不是那么积极去参加相关活动。碰到被推荐也不拒绝,还会拿几个第一回来。她很有创意,搞些文艺就会很像样。她喜欢看美剧,但也说过,看《花样男子》心太疼了,《天黑黑》她唱的很好听,有时有娜姐的风范,不走调,又有些好听。她在生活尤其是吃的健康这方面从不含糊,很有规律。还有她很棒的一点,和我爷爷很像,躺下去那一秒就能睡着。她睡觉好像半睁着眼睛,和小李菲眼睛会颤一样神奇。她不爱哭,想来,这些年了她哭的时候太少了。
陈有篇初中作文的引用,我到高中也借用过多次:逆境中成长,要么畸形,要么出类拔萃。我们高中不是一个学校,但是却通过最原始的书信互通有无。用一个日记本子,周末我们会见面,就送过去了。她对我说过一句让我感动一辈子的话就是:我给你,因为你需要。我付出,因为你值得。
陈说我写的东西挺好,真的吗?我最近发现我写了太多重复的东西,并且词汇量少的可怜。看到陈寄来的信件和贺卡我感慨,她一直都在向前走,从未陷在原地。更别说掉头跑掉了。只因她一直勇敢着,她的内心至少比我的强大的不只是一只半点而已。教室里总司冷飕飕的,毛衣里刚刮掉汗毛残留下的渣子都根根立起来了,我最近皮肤很不好,好像它生病了,小三三给我抹了药,好了一些。小学时,快乐很简单,难过也很简单,想法很简单,朋友很简单,现在的我还没有小学时来的坚强,偶尔吃个凉拌米粉也给我吃坏肚子了。
有些感觉偏偏已经过去,抓不住了,纵然很想念,却再也无法经历第二次。痛彻心扉,感动到心疼。记得寒假去她家,我在麻将桌那里哭了,我说胃疼,没人陪我看,这只是个小引子,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眼里出来了止不住了。是出乎我意料的,就是泪水出来了,止不住了。她是了解我这个人的,“以物喜,以己悲”这六个字在恰当过了。
总是喜欢和个性敞亮的人在一起,而我自己却是最不敞亮的那一个。看着好像很阳光,其实开朗的人格里蕴藏着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阴暗面,主要是虚荣心吧,也就是小学时我所谓的自尊心,高中时我所谓的面子,值得一提的还有一点,我非常自卑,是深入骨髓的自卑。如果你也有虚荣心,那么没错,你也自卑了。我愿意承认甚至宣扬我的自卑,但是却是那么胆怯说自己也是虚荣的。高中时自己那些小葱似的破事搞得自己焦头烂额,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人很容易因为芝麻小事狠狠地责怪自己,却不能那样简单的原谅一个人或原谅自己。既往不咎那是只有父母对儿女才会有的大度。
重读时,是她陪我坐客车送我的。然后帮我把行李送上出租,她就去跟她同学见了个面,我到了学校还赶上了下雨,我顾及不了那么多,寝室是封着的,我把行李放在食堂门口,被褥浇湿了可就不好弄了。我去教务处找主任开假条,碰上刘主任,我大姐以前的班主任,泰国的鬼片是最恐怖的,我大姐班主任喜欢在小办公室中独自看鬼片,这件事本身就很恐怖。“大家伙儿”他问我确定重读吗,几次确认终于给我开了个假条,我就拿着假条找老白,寝室负责人,行李安排好,我就去校门口打了个车到火车站和陈会面,她得赶下午两点半的客车回家,匆匆见面,她说先送我回去,我上了出租,她说你要努力,别怕,没事的。我想这些年了,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动人。
电影《闺蜜》中最感动我的部分是最后的采访:“感谢她相信我爱她。”
我和我的那些故事们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