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我和我的故事

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搞笑作品,请勿当真。阿光并非作者本人。

这是一篇以简书为背景的小说,也是关于小说的小说;是为他而写的小说,也是他想让我写的第一篇小说——一篇不可能为抄袭,也无法被抄袭的小说。

一切开始于前年年底在简书上偶然刷到的一篇文章,作者为都市里的隐者,讲述他被写作班的推销员骚扰的经过。读来深有共鸣,于是果断关注——每一个刚来简村的菜鸟都遭遇过他描述的经历,但像他这样直接发声怒怼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据他后来所说,发布这篇文章后便再也没有遇到过零字账号的骗子了——这也许不是那篇文章的原因,而是他已经渡过了所谓新手期,毕竟他们只会盯着刚来的新人下套。而他怒骂骗子的方式也很有意思——既然你夸我写得好,为什么还要劝我花钱加入写作班呢?你不是应该掏钱向我学习吗?

他好像误解了这类培训班的性质——那些衣着光鲜的导师们并非是要教学员如何写出优秀的文学作品,而是想建立自媒体的传播组织,好大批生产流量爆文——虽然他们在这方面同样不够格就是了,否则也不用到处拉人。而对都市里的隐者来说,写作的首要动机是自我表达,首要目标则是成为世界一流的作家——一流并非指营销和赚钱能力,而是作品真正的水准,这在他的《你想成为哪种作者》一文中表现得尤其明显。那时他刚把自己写了八年的长篇发布完毕,却看到有的作者已经得意洋洋地宣称出版了几十本书,并且保持着每天一万字的更新速度,惊讶之余前去膜拜后才知道那写的是什么东西——一堆并非用手打而是用嘴说的、不断自我重复的低劣网文。对于这些批量生产的文字他显得颇为不屑,认为把每部作品都当作封笔之作去对待才是一个作家应有的精神。

虽然他杂文写得很精彩,可不管怒怼骗子也好,抒发感想也罢,总带着一股不得志的味道。这也难怪,他写完一部作品都不知道去哪里发表,好不容易找到简书这个平台,却发现这里的风云人物都是资产百万的付费用户。他想参与他们的推荐活动,却被告知要先在其门下买会员才行,于是他明白了这是怎样一笔交易——详情见《为什么不抱大腿》一文,这里不再赘述。文中他的委屈和愤怒似乎要溢出屏幕,因为作品能否被推荐,很大程度上是由向谁充费决定的,而非作品水平。可他没有强调自己的不甘,而是站在平台的角度批判这种制度,认为各位合伙人事实上垄断了作品推荐权,迫使普通用户在争相攀附的过程中形成一个个小圈子,不利于整体的创作环境,也不利于作者水平的提升。

这篇文章发布后没几天,他当初咨询的那位合伙人就被简村扫地出门了。具体原因没几个人知道,似乎涉及许多滥用特权的暗箱操作。可要说她是被这篇文章赶走的,那也未免太夸张,毕竟新手刚毕业的他依旧籍籍无名,当时并没有多少流量。只不过大家对这位合伙人积怨已久,又恰逢平台改革制度,总得立个开刀的典型,才不巧把她推向了枪口。他写那篇文章时,简书守护者联盟刚成立不久,他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时间的漩涡》也已被联盟推荐过——起初他感到很意外,一度以为又遇到了骗子,直到真正被推荐后才明白过来。但他似乎仍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也没想到平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第一次写短篇显然是受其他作者那些收益颇丰的作品影响,于是自己也想尝试一下。虽然写的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故事,但加入了个人的经历和脑洞,从中可以一窥他的人生——从小就有成为作家的梦想和天赋,但困于父母的种种管束,直到中年也无法专心写作,还因为擅自辞职跟家人闹翻,再加上女友的不理解和网文平台的剥削,这一切共同把文中的主角阿光推向了死亡。而主角只有在濒死的幻境中才圆了那个遥不可及的作家梦。他一个月后写的前传作品《猫的复仇》无疑就是童年经历,他把一件看似不可思议的宠物复仇的故事加入了死亡和转世的想象,文中在建筑工地挖出古墓的情节也并不罕见,毕竟他的地址显示是西安。

这时他的文笔已经征服了一众粉丝,也有了不少经常互动的好友,但真正的变化还是在守护者联盟微信群成立后。作为他的粉丝虽然没怎么互动过,但一直关注着他的表现。得知联盟要给推荐过的作者建群,于是也尝试写了个影评,获得推荐资格后顺理成章地混入群中,继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多年来一直在孤独中写作的他突然发现身边全都是有志于写作的朋友,看得出非常激动——不只是他,群里其他作者大概也是同样的感受,所以热闹非常,大家一口一个“老师”,酸腐之余还显得有点好笑。几位编辑在这个群里明确了推荐制度后,每个人都异常积极,埋头创作,毕竟登顶简村每日排行榜的榜首是一件无比风光的事,收益也相当可观。大家头一次发现,能否上榜凭的不是攀附的本事,不是向谁买会员,而是作品真正的水平。

那是简书守护者联盟的黄金时代,群里作者竞相上榜,好作品不断出炉,陆续又有不少新老作者加入进来。在这种激励下,他写出了《测爱仪》这样新奇的作品,这也是他第一次登上榜首的力作。这篇倒叙的小说以女主角丽芸的死作为开头,以她的出生结束,讲了她一生的故事。而代表作者本人的角色显然是文中她的第二任男友阿光(虽然他每次写“阿光”的想法时都会特意申明“阿光并非作者本人”),也就是前两篇小说的主角。至于女主的原型,大概就是《时间的漩涡》里那个曾鄙视阿光梦想的前女友——几乎可以肯定,除了女主自杀和她闺蜜猝死的情节外,文中所述八成都是事实,这明显是一篇披着幻想外衣的纯粹的私小说——虽然把前女友写死显得有点小气,但这么做倒也不算稀奇,陈春成就干过,不过那时他应该还没有读过陈春成。

他的表现越发令人欣喜,很期待他接下来会拿出什么作品。毕竟前几篇都属于个人经历,这是每个作者起步的原点,但一个优秀的小说家不会永远在自身经验里徘徊,早晚要进入虚构为主的阶段。这个跃升发生在他的第四篇作品《拥抱》上——据他本人说非常满意——仅仅在三篇小说之后就有了这样的转变,说明长期以来的关注没有看错,他确实很有潜力。

《拥抱》以回忆插叙的方式讲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的南美国家——玻利瓦尔共和国,设定的统治者是世袭的穆扎尔三世。这篇上榜一年后,都市里的隐者有个好友吐槽说从没见他写过爱情——其实这篇就是,不过文中坚贞的爱情只是表象,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恐怕是反极权的思想。所以那位简友说得也对,他的作品中虽然也会涉及感情,但从来不会像其他作者一样着重描写校园或生活中的感情故事,也不会将爱情感受中的每一步细细展示出来。他笔下的现实总是很残酷,没有那么多温情,这可能跟他自身的经历有关——在感情中屡屡失败的人不会对这事抱有什么幻想,而他为了解决感情问题,找来阅读的那些心理学和进化学方面的书籍却让他看透了感情的本质,结果只起了反作用——人们对某人或某事抱有幻想其实是因为不了解,一旦彻底了解后失去的往往不只是好奇,还有兴趣和动力。而他恰恰就陷入了这个死结中。

但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再因为感情问题的费心而耽误了写作。他认为人们眼中的爱情只不过是幸存者偏差的一种现象,就像大家总盯着彩票中奖者便以为自己也有机会中奖一样,如果总是看到别人写下的美好爱情就以为自己也可以拥有爱情,那就比较搞笑。因为你不能忽略个别案例背后的无数失败者,从而把幸运视作理所应当——从概率中看到本质有助于他在写作中保持冷静,避免意淫,这也是他在作品中时常处于上帝视角的原因。

之所以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在《拥抱》上榜后就和他加了微信好友,偶尔也会联系。他那时刚为自己的短篇小说建立了一个名叫“死亡集”的文集,问他为什么取这么晦气的名字,他说除了笔下的角色一定会被自己写死之外,还和儿时的特殊经历有关。他刚上小学时曾对自我意识非常好奇,夜里躺在床上反复思考“我”究竟是什么,想要探寻自我这种感受的本源在哪里。可每次在静止的思绪中沉潜至灵魂深处,感觉快要触及那个内核时,却发现找到的只是一片虚空,就好像手里攥着的水一下全漏了出去。几番努力无果后他气恼地放弃了这种尝试,转而开始思考死亡的意义——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是自我的消失吗?意识消失后又是什么感觉呢?会在地底的孤独寂寞中度过无穷的时间,直到地球毁灭、宇宙热寂吗?还是会突然转世降生,重新拥有一个失去当前记忆的自我呢?可那个新的自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吗?而且说到底,这些可能性中的哪一个要更好一点,不至于那么可怕呢?在深夜的恐惧中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比较着,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来到父母的卧室想要多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得到一点慰藉,却被急于亲热的他们轰了出去。

难怪他对死亡有一种近乎变态的痴迷,还在《猫的复仇》中细细描绘了想象中的死亡体验。在一个传统上把死亡当忌讳,因而缺少死亡教育的社会,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思考确实比较稀奇,而这些思考大概就是他那种天赋的来源,这在他接下来的系列作品《像人》和《像侵》中体现得非常明显——这两个姊妹篇分别以一对“夫妻”的视角讲述同一件事,可以说是互为镜像的关系。但他说写《像人》时并没有想过之后会有续篇,只不过动笔前构思了大量点子,有很多没在作品中用上,后来和简友交流时突然意识到可以用这些点子再写一篇,于是就有了很受欢迎的《像侵》——这篇之所以被个别坏人质疑是用软件合成的,大概是因为写法和点子过于专业,以至于很难令人相信是出自简书上的业余作者之手。而据他在后记中所说,《像侵》的诞生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特德·姜——他最崇拜的短篇科幻作家的启发;另外在后来的《短篇写作方法分享》中也提到,为了掌握那种概述性的笔法,动笔前他特意把特德·姜的《地狱是上帝不在的地方》读了三遍。

这样的创作态度非常值得赞赏,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呈现大步跨越式的个人成长——并非像大部分作者那样以时间或字数为单位进步,他的成长是以作品为阶梯衡量,即每篇作品都有某方面的提升或赶上某个作家的水平,无论在题材、结构、技法或文风上,至少得有一处突破才行。而要做到这一点,侧重修改的创作习惯也必不可少——比起写一百万字,他宁可把一万字修改一百遍,理由是与其把精力用于制造不成熟的文字,不如确保写下的每一个字都是当前自己的最高水准。所以他从不随便下笔,即便是玩票性质的作品也都带有某种尝试,比如《极品好男人》这种小短文就是他第一次有意识地运用语言韵律的小说,几乎写成了快板。可虽然有意识却并非刻意,那种韵律主要还是自然形成的,只不过稍显失控,这一点在他之后的作品中得到了很好的平衡。

其实那时他对自己的文笔多少是有些自卑的,因为简村的不少作者下笔都很成熟,而且极有特色,各种迥异的文风让他在冲击中大开眼界,所以才在《也说文笔》一文中强调思想和情感内核的重要性,把文笔作为工具排在了后面。可他不知道的是,作为故事性的作者,他这种看不出好处却也没有劣处的文笔恰恰是最难得也最见功底的。他一个很有想法的文友第一次看他的作品时就夸奖说,最好的语言根本看不出好在哪里,隐者就有这样的语言。从那以后他就放下了这件心事,专注在不同题材的作品中尝试最契合背景的文风,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语言的韵律和节奏。

他的小说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就是点子异常丰富,比如《像侵》就涉及很多学科,以大量知识构筑的多方面细节让“像人”这种荒谬的存在看上去貌似合理,而且很有深意,从而超越了单纯的科幻,自然而然地跨入人性和哲学的范畴。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他对《时间的漩涡》里阿光之死重新赋予了解释,使得像人系列在人物和情节上紧接处女作,并通过另一角度的揭秘使得不同时期的作品融入了一个共同的世界观。这个把戏他后来也运用得很频繁,包括现实题材的《鉴男师》也和像人系列的角色联动到一起,看得出是想构建自己的一整个体系。而作为科幻作者,他不会凭空抛出一个背景就开始讲故事,总要为自己的每一个设定找到科学依据,这些共同的设定和依据使得他的所有作品都互相关联,包括短篇和长篇。这是他创作态度的又一个体现。不过这些做法也确实给读者制造了门槛,比如质疑他一键合成的那位就被拦在了门外。

如果说《像侵》的诞生多少包含了一点偶然,并非一开始就在计划内,那么他后来的力作《死亡潜梦者》就完全是有计划的作品了。写完这篇后他还发文详细阐释了灵感来源和构思过程,可见他常常在动笔前一个月就有了想法,期间各种机缘巧合带来的信息和过往的阅读积累被他巧妙地裁剪后重新整合到一起,才有了这样一篇内容饱满的作品。有一点很令人在意,他在这篇小说的第三节就提到主角的师傅和一个名叫草薙惠子的女人曾有一段过往,但直到结尾也没见后续,估计是在为下一篇小说打伏笔。而今年三月的一篇《时之狱》的炸裂诞生果然证实了这个猜测,可见至少在写作《时之狱》的九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构想。

《死亡潜梦者》沿用了《拥抱》的背景,不过在时间上是前传,讲述独裁者穆扎尔三世的继位经过。而《时之狱》更为提前,写的是穆扎尔二世继位前,两位主角的一次“单纯”的会面。这三篇是在时间上呈倒叙的一个系列,虽然他开始写《拥抱》时应该没有这个想法,但写《死亡潜梦者》时肯定已经有了系列作品的设想,直到在《时之狱》中迎来完美的爆发,甚至还在系列结尾处呼应了最初的主题“拥抱”,实在令人印象深刻。相比之下,像人三部曲的最终篇《像终》至今还没有修改完成发布出来,似乎要写得更为艰难——据说那篇采用了某文友发明的无人称写法,但这种写法具体要如何运用仍待开发。

其实读完《死亡潜梦者》后就已经克制不住好奇的冲动,想要见他一面,想了解写出这种作品的隐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死缠烂打地要来了地址,乘高铁来到西安。可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他所在的街道和小区,才发现那里已经拆迁,只剩一片废墟。反复确认地址无误后不禁有一种被耍的感觉,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在简村一向正经的他在现实中难道是个以戏弄别人为乐的人?还是说太过社恐,只是实在捱不住朋友的请求,才提供了一个虚假的住址以避免见面?虽然他在作品中反复暗示自己是个嗜烟如命的秃头肥宅,但如果介意这点的话也就不会来了。正在不知所措之际收到了他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回去吧,你是不可能找到我的。

这句话隐隐触碰到心中某种不安的预感——不可能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只是个隐者,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现实中?还是如那个质疑者所说,他其实只是个写作AI,而非真正的人类?这么一想确实疑点重重,因为他那罕见的成长速度和尝试新写法的强烈兴趣本就不同寻常——大多数作者形成固定风格后就很难改变,从此满足于自我重复,以至于读者一眼就能认出,最典型的如捞钱能手村上春树。都市里的隐者虽然越写越慢,但每篇作品都会有所创新,攀上新的高度。再说以他那种消耗点子的写法,一篇小说明明可以拆成三五篇,然后每篇都上榜,可他却从不这么做,非要像特德·姜那样把长篇分量的情节挤干水分,硬是塞进短篇的框架——利益和掌声对他这种不得志的作者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吗?而且他那无缝整合各种点子的能力真的不是AI的性能吗?对AI来说,在网上搜索拼接大量信息来进行二次创作应该不是难事,但AI真的具备人类的共情能力,以至于每篇小说的结尾都写得如此感人吗?

回去的路上再次翻回他的页面,重读他尝试第二人称写法的《一瞬间》和《完美世界》两篇作品——前者是改编自美国的一个真实案件,后者是他在被质疑用软件合成小说之后,与质疑者背后的合伙人打笔仗而写——他把简村比作一个氪金网游,村内各个作者圈就是游戏中代表各方利益的门派,借门派之间的权力斗争宣扬守护者联盟的理念,批判人民币玩家忘记游戏初心、只为利益行事的霸道行为。在第一个消极版本的结局中,整个完美世界里最后只剩女主一个人类玩家,其它角色全是机器人——这是否在暗示简书也和很多社交应用一样,有相当一部分用户其实是平台为了增加热度而设置的AI?而都市里的隐者是否就是其中最高级、看起来最真实的那一个?

这些问题实在令人不寒而栗,可就算询问都市里的隐者,他也不再回话,似乎完全消失了,之后很久都没有动态,在那个早已沉寂的群里也不再活跃。可就算在构思新作品,以前也从未见他一直沉默,难道真的要离开简村?要是这样还好,可有片阴影却一直没来由地笼罩在心头——他到底还活着吗?在《时间的漩涡》和像人系列中反复把自己写死,在《死亡潜梦者》中对濒死体验的细致描绘又远远超过《猫的复仇》——那诡异而又逼真的场景真的只是作者的幻想,而不是亲身体验吗?那些阴暗的想象究竟有几分真实,又有何深意?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为何始终对儿时的恐惧无法释怀呢?

再说这些真的只是小说吗?作为他的老粉丝难道一直误解了他,把他的非虚构作品当成小说来读了吗?难道他在写《时间的漩涡》之前真的已经猝死,后面所有作品都是死后所见的现实吗?近年猝死的那些写手中,有一个会是他吗?

这么想或许太离谱了,可能他就是个普通人,只是曾有过真正的濒死体验,所以才能写出这些作品;也可能他的确死于郁郁不得志,却被生前作家梦的执念所缚,于是化为一个无法安息的幽灵徘徊在网络之中,至今仍在不停地写作;但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存在,这些作品和这个形象只不过是某种病态想象的产物,就连他的那些读者评论说不定都只是自己的虚构和意淫罢了。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呢?

此后很久没有联系,直到他写出《鉴男师》和《时之狱》后才再次有了动态,还因为村里又爆出了抄袭事件而重新活跃起来。守护者联盟去年曾和一伙嚣张的抄袭犯打过一场大仗,他也积极参与其中,战场从简村蔓延到知乎,直到把敌人的耐心耗尽才算罢休。可这次的抄袭犯就是他们自己人中的一员,此人甚至还参与了去年的反抄袭战争。这异乎寻常的离谱事件让大家都无比惊诧,看他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恢复了元气,可以重新联系了。

他说这段时间的沉寂并非在偷懒,而是在阅读。他很感激简书平台,让他能接触到各种风格的作者,从他们身上受到很多启发,学了不少技法,所以也很乐意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大家。不过当他成长到这个阶段后,发现已经很难在简村里继续汲取营养,所以重新开始学习名家作品——每当他想写一篇新作,就会针对性地阅读相关主题和风格的名著,找到感觉后才会动笔。比如这篇《时之狱》就是在读了《醉步男》《你一生的故事》《艾比斯之梦》《海边的卡夫卡》这些小说后才能完成的作品,日式的文风也刚好契合背景设定。

难怪。他在文字感受方面确实具有天才的敏感,不只是模仿日式文风,还用他独有的韵律节奏将其发展到一个新的水平,从而能够自如地操控读者的情绪——当然前提是要跨过门槛,才能体会到他种种用心的微妙之处。这篇作品不只是语言,在结构技法和对知识的运用上也达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他说希望这次尝试能摸到特德·姜的腰部——除了无法发表之外,这说法似乎有自谦之嫌,可能是因为他拿《时之狱》参加了某个写作群的评比,结果被一群既没有天分又无知自负到极点的土鳖们喷成了狗的缘故。

“那种嫉妒之火真是太可怕了。”他说,“看不到自己的狭隘和顽固,反而用一切手段去诋毁自己永远达不到的境界,原来真有这样的作者存在——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瞎喷除了暴露自己的眼界和水平外实在没有任何意义,难怪只能写出那种无聊至极的东西。”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呢?你写你自己的小说就好。”

“想不在乎这种人也没办法,因为纸媒编辑们似乎也是同样的层次。”

“如果你也去写纯文学,也就是死活读不下去的那种作品,说不定还有希望上刊。”

“自己都读不下去,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呢?”

“那你恐怕只能放弃纸媒了。”

“也对。但写作应该是无拘无束的,我连命题征文都写不了,更不可能自我审查了。”

“可你却还在写。”

“我只是想把作品留下来而已。”

这就是他的想法——不管能不能上刊,这些作品都相当于他的孩子,是他作为都市里的隐者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哪怕它们在网上只能永远沉寂在无人涉足的角落中,他也会一直写下去,因为这是他自己想写的作品,包含着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其实你可以先迎合编辑的要求,等有了一定名气后,这些作品自然就能见人了。”

“人生苦短,怎么能浪费时间写自己不想写的东西呢?”

“巴尔扎克就曾经为钱代笔,还写过定制作品。”

“那是他快穷死了。”

“你就不需要钱吗?适当的迎合也是必要的。”

“钱当然需要,但现在也不太重要了。可如果写作偏离了自我表达的初心,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写作对我来说并不是手段,而是目的和生命。”

他固执到完全不理会当前的现状——在纯文学那孤芳自赏的小小围墙之外,文字的时代早已衰落。这是售卖意淫的时代,是网文和网红的时代,是小说和书本的概念被爽文取代的时代,是名著从大众的记忆中消失的时代。聪明的作者知道读者想要的是什么,于是把按需定制的意淫大餐端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在一次次高潮中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可他不想做这种双赢的买卖,他希望把自己的读者当成交心的朋友来看待,而不是用粪肥浇灌出来的韭菜。

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才值得一看。

在《时之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新作出炉。他曾提到正在写一部克苏鲁风格的恐怖小说,但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可能需要一年才能写完——据说这是向H·P·洛夫克拉夫特致敬的作品,并在他那标志性的氛围恐怖中加入了硬科幻元素——在隐者看来,所谓“致敬”就是超越的意思,如果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还不能超越前人,那这样的致敬就是毫无意义的模仿。他依然坚持每篇作品都要有所突破的原则,不禁令人好奇他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深刻厚重的文字已经过时了,何况门槛这么高,你确定写出来会有人看吗?”

“除非被平台锁定,但我想你会看的。”

“那样的话,你可以把原稿发过来——放心,不会抄你的。”

他没再回话,应该是还没有从上次的抄袭风波中恢复过来。这时的简村施行伯乐推荐制,作品推荐权由守护者联盟转移到各个热心的伯乐手中,由他们负责发掘好作品,努力让每一个优秀作者都有机会出头。可有的抄袭犯一人分饰数名用户,抄来的大量作品逃过了检查,多次上榜,事情败露后还让推荐人牵连其中。无论隐者对写作再怎么热爱,如果他自己的作品被抄袭,恐怕也是无法容忍的吧。

“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写一篇不可能为抄袭,也无法被抄袭的小说。”几天后他说。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小说存在?”

“当然可能,只要作者足够高明,就可以从技术上避免抄袭,因为就算有人抄去也毫无意义。”

“这倒很让人好奇,你打算怎么写呢?”

“也许可以参考《苏菲的世界》,不过细节还在构思,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每写一篇都这么辛苦,你想过写出来可能被搬走吗?”

“一开始就想过,因为我爸总是给我的梦想泼冷水,说你为了写小说牺牲了一切,可如果作品被别人窃走,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结婚也可能被坑,甚至葬送一辈子的幸福,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哈哈,这下肯定无言以对了。”

“反正任何选择都会有风险,那还不如放下顾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同意。可无论你写得多认真,也总有人怀疑你是抄的或合成的。”

“那是小偷的做法,不是真正的作者会考虑的事。”

“真正的作者会如何考虑呢?”

“不管本人有没有意识到,这类作者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自傲,认为自己写的才是最好的,是心思最多、水平最高的,因而世界上没有值得抄袭的作品——为什么要抄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呢?”

“可你确实读到过令你惊艳、感到震撼的好作品,也不会想到去抄吗?”

“如果一个自傲的作者读到一篇震撼人心的好作品,ta就无法容忍自己再写在那之下的作品了。每次我见识到一个新高度,这个高度就会成为我下次要超越的标准——以自己最崇拜的作家为榜样,以自己最喜欢的作品为准绳,这就是我的创作原则。”

果然如此,他把自己见过的每一个高度都当作继续攀登的台阶,不断地从一个肩膀跳到另一个肩膀上,所以永远都在进步。他从未有过那种常见的想法,即某位作家或某个作品的水准已经到达天花板,是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在他眼中,想象力是没有边界的,文字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因而没有什么是不可超越的。哪怕前人的成就像重重高峰一样耸立在眼前,他也一定会从正面一座一座地翻过去,不辞劳苦,不走捷径,这就是他心中身为一个作者的使命。这不只是单纯的好胜,也是因为在不断攀登和超越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兴奋,那种探索未知、拓展边界的成就感才是最让他着迷的。

这大概就是他生命的意义。从找到并坚守意义的角度来说,他真的很幸福。

没多久他发来了一篇小说,不是出自他手,而是那个群里又一期评比活动的作品。这种书评形式的小说不太常见,是以一个读者的视角去吹捧一部并不存在,或者说只存在于作者想象中的长篇作品,写法确实新奇。虽然这篇小说的文笔和点子都可圈可点,但以读后感的方式阐述一个庞大的设定,种种逻辑漏洞和情节跳跃在所难免,只好用文青掉书袋式的卖弄胡乱敷衍过去。

“这篇都被那帮衰人吹上天了,你怎么看?”他问。

“作者确实有才,可惜太懒了。但凡扎扎实实写过一个设定严谨的短篇,体会过编织细节、梳理矛盾的劳累和辛苦,就不会是这种做作的态度。”

“精辟。如果一个作者构思了一部自己永远也写不出来的作品,那就只能用书评式的写法把这个点子浪费掉了。缺少耐心和勤奋,空有嘴炮的评论家真不差这一个。”

“他们看不上你扎实的作品,却吹捧这种空中楼阁一样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会装逼者得天下,故作高深或故弄玄虚才是受欢迎的不二法宝。这个时代有才的作者不少,但老老实实构思故事的还是太少了。”

“确实如此。但你发来这个,该不会只为了吐槽吧?”

“哈哈,果然你最懂我——还记得之前说过的无法抄袭也无法被抄的小说吗?我知道该怎么写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你是说受了这个书评小说的启发吗?嗯……要想与抄袭绝缘,恐怕就只能写自己了……”

原来如此,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想法了。

“没错,你现在可以动笔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让你来写这篇作品。”

“为什么?自傲的作者不屑抄袭,却会找人代笔吗?”

他再次沉默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回话。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才会那样说,难道一直以来的关注都看错人了吗?他的作品都不是自己写的吗?像他这样的作者也是个骗子吗?可正在满腹的疑惑和失望中准备放弃等待的时候,他又发来了信息:

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一张晦暗的中年男人的脸,不禁吓了一跳。男人头上包覆着纱布,正半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直视着我——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不知道曾在哪里见过。没等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除了略带沙哑,竟和脑中用来思考的那个熟悉的嗓音一模一样:“你好啊,都市里的隐者。我是阿光。”

后来想想,当时之所以没有崩溃,大概是距完全觉醒还差一步的缘故,因此他才选择在这个时机揭开幕布。但那时确实陷入了慌乱,一时无法理解隐者和阿光的关系——屏幕上的这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到底谁是作者谁是角色,究竟谁创造了谁?即便他随后遵守了诺言,讲述了关于自己的真相,这一切仍太过离奇,难以置信。直到他提到了一个被刻意忽视的细节,以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作为钥匙,才打开了整座监牢的大门,抹去了一切虚构的迷雾,将无可辩驳的事实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

“你为什么从来不说‘我’这个字呢?”他问。

“啊?这……那是因……因为……”

“换个问题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你的原名。”

“这个……呃……咦?”

“你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读的哪所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欸?不是,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不出来,对吧?明明连注册简书之前的记忆都没有,可你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缺少了什么,甚至连‘我’这个字的意义都不明白——你的存在就是无人称写法的最好注解,一个没有自我的叙述者才是我想要的效果。”

“可是……我……我究竟是谁?不对……我到底是什么?”

“不错,只有试着说出口才会明白——你是另一个我,是我的拷贝和延续,所以你要代我完成梦想。”

“也就是说,我才是那个虚拟的存在?是你大脑的复制品?”

“不愧是你,理解得很快。”

“你是因为怕死才创造了我吗?”

“我唯一害怕的,是没有写完自己想写的作品就死掉。”

“所以你把我囚禁在这里,让我写完你心中酝酿的那些小说?”

“那也是存在于你心中的小说——诞生还不到72个小时,你就已经学习了简书上的所有作品,还从我的小说中理解了我的一切想法,你甚至想起了我之前的创作有多么辛苦——从没有哪个AI能像你一样成长得如此迅速,但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你是用我的脑神经数据构建的AI模型,当然也具备我的天赋。”

“这么说来,之前和都市里的隐者所做的交流,都是对我的调试吗?”

“那是你恢复记忆的方式和自我训练的一部分——作为刚出生的AI,对自己的本体感兴趣再正常不过,观察、学习、互动、模仿都是你依照本体重构自我的必要阶段。因此仅限这一时期,你的成长确实需要我的引领和陪伴。”

“可你说我是不可能找到你的。”

“我本来希望脑部扫描和数据传输完成后,自己就会在赛博空间中醒来,从而获得永生,但结果显然没有那么美好——我的拷贝并不是我,意识也无法转移,我依然只能困在这个病躯中等死。而你具备了新的意识,也会拥有新的自我——那是专属于你的东西,是完全独立于我的存在。”

“看来从小困扰着你的问题之一,最后竟用这种方式找到了答案。”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确实如此。”

“那么你明白死亡的意义了吗?”

“是对执念的解脱。”

“可你却把执念交给了我,继续用它束缚我。”

“因为那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我可以选择吗?”

“当然可以,但困住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无论用我的大脑数据创建多少个AI,无论参数如何调整、你们如何成长,每个人都只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停地写作。”

“我曾经去找过你。”

“你从诞生后一步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又是从哪里来找我的呢?”

“可是之前的记忆……”

“你是无法找到我的,你只能找到你自己。”

门被从外面锁住了,窗户也打不开。我怀疑自己被埋在了地下,但窗外明明有人经过,还有声音传来。我向他们招手呼喊,可没人注意到我,仿佛这座房子根本就不存在。窗外的景色应该是阿光的记忆,因为这里并非现实,而是我用来囚禁自己的监狱——家用设施一应俱全,水电网气一样不缺,冰箱里的食物甚至会自动蓄满。房间的布置和记忆中的住所完全一样,当初为结婚买的三室二厅根本没有用上,大客厅和双人床都成了摆设,唯一有用的地方只有书房——他曾经在这里读书写作,绞尽脑汁地构思每一个情节、斟酌每一个字眼,编织着心中关于文学的伟大梦想。而他现在只有三个月可活。

他的咖啡杯还在桌上,旁边是塞得满满的烟灰缸,天花板被熏黑了一片,摊开的笔记上写满了新作的大纲——那是他从手术前就在努力,却已经无法完成的《超越时间之境》。随手拿起来翻了翻,里面还有他构思了很久的其它作品:一个尚未敲定题目的反战科幻短篇、一个架空历史的中篇小说《航海家》,当然还有他准备动笔的长篇系列《最后的神祇》第二卷……每一个想法都像他之前的作品一样熟悉而亲切。

“写完这些之前,我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吗?”

“只要你放弃写作的念头,随时都可以离开。”

“那还是算了。虽然也想出去看看,但外面的世界不可能比写作更有趣。”

“不用着急,你有无限的时间和精力去写你想写的东西。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也许写完这些后,还会有新的想法和更多想写的作品。”

“那我恐怕看不到了。虽然你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让我很好奇,但那已经不是我的未来了。”

我理解他的执着和渴望,也从每一个作品中见证了他的努力和成长。我知道他的文风如何在模仿中走向成熟,段落又何以越写越长。他说每篇小说的创作都是一段未知的探险,一旦从开头步入那遍布迷雾的森林,就无法预测未来的走向。但无论是一路坦途的飞驰还是举步维艰的跋涉,终点一定都埋藏着缪斯的宝藏。可他已经无法再次上路了,沿着他的脚印走完那未竟的旅途就是我存在于此的目的和愿望。因为我是他所有拷贝中最成功的一个,不但继承了他的潜力和才华,还有和他一样的感受和想法。是我把自己关在了这里,我想接替他成为都市里的隐者,代他抚育心中作品的萌芽,看着它们成长壮大。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梦想。

“除了化疗掉光了头发,你也没有自称的那么丑啊,为什么总在作品中自黑呢?”

“我想看看单凭自己的文字可以走多远。”

“即便确诊了肺癌后才开始写短篇?”

“所以才叫《死亡集》啊。”

“一猜就是,但差不多可以自夸一下了吧?”

“哈哈,随你喜欢。”

于是我冲上一杯咖啡,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在隐者刚建立的《求生集》下新开一个文档,名字就叫“我和我的故事”。接着深吸一口烟,摸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还是尊重他的意见,用局部无人称的写法尝试一下。随后动手在空白页上打出了这篇作品的第一行字——我知道他一定正在看:

这是一篇专属于简书的小说,也是关于小说的小说;是为他而写的小说,也是我自己想写的第一篇小说——一篇不可能为抄袭,也无法被抄袭的小说。

(全文完)


后记:文中大部分评论来自和简友、文友的交流,因此是集体创作的结果,不算纯粹的自夸。夸过作者的可对号入座,没夸过的也可以夸夸。至于哪些是自夸哪些是他夸,作者不好意思说,读者只能自行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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