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如何也没想到的。
问剑蔓延出的气,让旁的花草都失了水,结了冰。使得众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咽去回不来,我更是不知所措,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摔了个四分又八裂,石碴在腹里翻滚,搅了个浪生又波起,那气的尽头更不堪——面色如雪,颤如筛糠,四肢没了位置,五官没了本相,被凌迟八千四百余刀,成了枯骨厉鬼,尚比不得。
“你是谁?”
问剑又一次出声,说书的七窍流血,嘴角沫随着浊血流不止,问剑见了此,剑回了头,他也如是,顺着众人目光走远了去,说书的忙不急,拍在地上,咳了两声,没了生息。
我下意识要跟去,又被一种恐惧拉了回来,灵魂麻木,说不出口,旁人状若天崩,各呼各的,都来不及领着家眷,唯恐不及,四散散去了。
问剑又成了名,旁人想他离去,又不敢,只要我去,表意劝退,实则驱逐。
我却是没有这个想法,父母担心问剑在气头上,多数歹人苦口婆心劝说,最后半推半就目送我,像前征的战士,他们在背后松了气。
“问剑?”我问道,没人回应,想必他心头的事我知晓一点了,我不惧他,当天只是对这种情况吓破了胆。我又向前了几步,倚在门前,遮住了阳光,整间房间变得昏沉沉。
那剑在一边,想必他没走多远,又前了几步,打量房间,我没有动他的剑,曾不止一次向我提醒——那是他的命。
那日,我等了一天,也没见到问剑,夕阳西下,我叹了叹,出门径直走了。
旁人又催我了,我不愿去,手上有问剑这块免死金牌,也没人奈何,只是与村上的积怨深了,甚至有人也要“劝退”,也不顾百来年邻里。父亲庄稼都不理,口中说着什么:“实在逼急了,收拾东西走了,这破地方!”我知道他是说说,人们都念旧。
从外面请了个游方道士,总要死去的人优先,做了法事,从西山寻了个好去处 待几日后埋下,那说书的是个鳏夫,倒也方便,家财搜刮了一贯,尽数给了那人,道士得了好处,明日要再行一次,要使往后几年风调雨顺。
我私自去寻了问剑几次,却都见不到影儿,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躲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等我离去,他便回来,我有时也耍了个,走后不时又折返回来,还是一无所获,若不是他的命还在,我便会以为真远去了。
村上的人不明白,只是觉得走了,更多了对我家中的冷落,好像是我杀了人,父母去杀了人一样。在庄稼上放虫,在衣料上洒水,各种小孩玩意儿层出不穷,在人前人后长舌妇也开始了职责,人们在场又不一样。一时忍不住,对那些出言不逊的孩子动手,家人来护着,不管他再多谩骂。
彻底荒了地,织到一半的线衣没有再拿起的意思,整日长吁短叹,好不难过!
人们则把这光景都给了问剑,好像他是瘟神,是灾星!好像人言能把源给堵住,父母看的真切,我也看的真切,这是留不得了,这旧也没念的必要。
拾了物件,母亲总是不舍,父亲看不下去,说不要了罢,到时再添置,我无所谓,遮米的油纸包了木剑,和他一样背在身后。刚到丑时,月儿不圆,摸黑出来了,木屋没有光亮,看了过去,好像也看过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