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和我自小在农村长大,我们村相隔不远,一眼就能望见。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直到高中,就大学也是在同一座城市念的。
二年级的时候她坐我前面,她旁边坐着一个整天都有一根脓样的鼻涕挂在他吃饭的嘴唇上方的男生,极尽恶心,更可恶的是还特坏。因此我们的友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萌芽的。
从小学认识后她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我家邀我一起玩,有一次我们在出门的路上看到一群男孩在我们前方抡起石头不知道在砸什么东西,我们很好奇,牵着手跑过去看。眼前的一幕瞬间让我们震惊了,怪不得这一帮男孩子笑得那么坏。我们俩忍不住骂道:“有病!”,然后满脸通红低着头迅速跑开。
大概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原来是拿着石头砸向正在交配的两只狗,两只狗被他们吓得两头乱窜,但中间绷着一根血红的东西,跑不脱。每次他们砸向那两只狗时,石头没砸到,但是它们嗷嗷叫地厉害,明显,是痛的。
当我们走开后她侧目而视着那群男生骂道:“看见这些男的就恶心,吃饱了就会干些无聊的事。”
那一年我们13岁,我们俩都注意到了彼此胸口的变化。
后来我们一起读完高中进入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大学,她在理工院校,我在师范大学。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大学里和高中初中的改变让我着实惊讶,以前我们俩很少和男生来往,也没有男生主动和我们有过多来往,即使是在青春期,好像我们有了彼此真挚的友谊就不需要“可笑”的男女“友谊”了。
上大学后,我们还是会经常在周末出来聊聊,从这得知有很多的男生追她,她都不知道选哪个了,还希望我能给出她意见。眼前的她和之前的她对异性似乎有了截然不同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对或不好,而是太快,变得太快。
再后来她就和一个她眼中又高、又帅的男生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会在手机上聊聊。大一的寒假她又来我家找我玩,在门口远远就能看见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以前她最多是微笑的。她的转变让我好奇是不是爱情真有那么伟大。
虽然她有了男朋友,但是可以感觉的出,同性里面我依旧还是她的“挚爱”。那一次中午她来到我家后就和我一直待在房间里聊天,主题想都别想是她的爱情。她分享了很多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有时还插一句“哎呀,你怎么不也找一个呢?”我们的话题越来越深入,深入到了她的私密生活。她说她们考完期末试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一起出去吃完晚饭后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还没等她接着说完我就惊讶地问道:“啊?你跟他那个了?”“哎呀!”,轻推了我一下后接着说,我听着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听得很起劲。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像开了花一样。临了末尾还说“不用避孕套感觉最好!”。
可是到了大二的下半年她这朵花就像蔫了一样。理由就是他们之间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分手之后脸上再也没有开花一样的表情。之后的大学两年在若有若无的抑郁中度过,我们又恢复到了高中时的“友谊”了。开始我还经常问她是不是不开心,每次她都否定,还会笑着责备我。不过每次涉及到男性这个话题时,在她的眼神里我又看到了当年我们看到一群男生用石头砸两只正在交配的狗的鄙夷之情,而且好像比当年还更强烈了,虽然现在再也没看到过那一幕了。
她是一个爱憎分明有点的极端女生,日后的这一切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两只扯不开的,叫的撕心裂肺的狗有关,还是和那帮砸狗的小男孩有关,还是和那个又高又帅的男生有关,又或者和她自己有关。不管怎样,有一点得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没有一点心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讨厌就是讨厌。既简单,又不简单,过得一点都不简单。
后来我结婚了。不知道是否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我结婚后不到一个月她也结婚了,嫁到了外乡,结婚对象是相亲认识的。她这速度和当年恋爱时的一样,每次想起她的时候我都有点担心她。
相亲之后不久来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她寄来的,信的末尾附上的一句话让我始终无法理解:如果要是这世间能容得下同性恋,那你一定是我的挚爱,哪怕是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