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笑对人生
好多年过去了,突然想起了小四川。也许他是我在砖厂期间唯一的特别朋友。第一次看到他时,感觉他浑身溢着杀气,眼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番生死搏斗后的余光。他壮实、肌肉发达、有着拳击运动员的身躯。永远是一副草原啸狼的形象。幽深的眼里,总是寒光四射。
每个靠近他的人,都如临狼虎,胆颤心惊。唯恐他的野性一时暴发,凶残的向你扑来。血腥的撕去你身上的一大块肉。只要他在,人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就象非洲草原的食草动物,不安而紧张的心,时时都绷的紧紧的。砖厂里的每个人,包括老板,尽可能的远远的躲着他。因此,他很孤独,常是独来独往。我和所有人的心理一样,对他也具有几分畏惧。但我相信,只要对他以善意,不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沒有必要草木皆兵。所以,和他接触时,没有因害怕而显露出的恐慌,也没有因畏惧而表现出的胆怯,一切轻松,自然。
他一直是独打鼓独划船,也没有人去和他搶生意。我和我的同伴因到砖厂的时间不长,大多时候都没有生意。有一回,来了两辆车,其它人心想,你已有了一辆车,总不能吃着碗里护着锅里吧,就有人朝另一辆车涌去。只见他把手中的砖夾朝第一辆车一甩,又铁塔般的站在了第二辆车跟前。涌去的人又潮水般的退了回来。人们心中虽愤愤的,却不敢怒,也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一块肥肉,送进别人嘴里。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朝我招手。我受宠若惊,心里明白,但最终还是难以确定。梦幻般的向他走去。到他跟前还犹豫着,没有贸然上车。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一下人群。直到他口中吐出,上,怕什么,我才感激不尽的招了同伴。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人们的眼中都充滿着疑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切来的突然,一切来的意外。没有任何基础,没有任何缘由。没有为什么,也许、这就是缘份吧!
自此以后,我们的友谊逐渐升级。经常在一起吃喝,打的火热。人们因他,对我们也不敢含糊了。也有了几分谦让。在他的呵护下,我们终于在随时都有是非出现的蛮荒之地,站稳了脚跟,从此不再夾着尾巴做人。我们虽然常在一起吃喝,瞎侃,但从不过相互间的情况,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只知道他是四川人,绰号,小四川。虽然不知到他家底,凭我的直觉,隐约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连续搬了三次家,換了三个地方,他的三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后来一个时期没见到他的身影,替他担心过。由于思念,几次去他住过的几处地方找他,却人去楼空。从此以后,再没音信。
有一次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我问他在哪里,现在做什么。他说在天门,买了机动三轮车收破烂。我喜欢到汉江钓鱼,铅锥的消耗很大,便托他留心帮我弄点铅,他滿口应承下来。后来,他打电话来说,给我弄了一点,便约了时间,在家里等他。他如约而至,把车停在楼下,兴冲冲的提着半袋子铅上来了。我看了一下,大多是废铅。难得他一番好心,我并没说什么。寒喧后,他要看我钓的鱼,于是,我领他去了卫生间。他很好奇,禁不住用手去捞,可不知为什么,他的手下去之后,那些鱼开始异常,不一会就翻了白。我难免有点心疼,责怪他手上有毒物,他不好意思,感到很难为情。见他这样,我安慰他道,不如就手收拾,我们一起下酒,他苦笑了一下。这次有了点异样,我似乎看出他有心思。很快,他告辞要走,我再三挽留,他终不肯,我也不再坚持。收出五拾元给他,他死活不肯,我只有強行塞入他的荷包,他不再推辞。
我送他下楼,看着他发动车,目送他走远。至此以后,便杳无音信。而他留下的情谊,一直存在我心里。钓鱼时,只要看到铅锥,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