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20日,农历八月初五,母亲走后的第13天,大谢骑着姐夫的摩托车,到学校接我回家。当同事把我叫出教室的那一刻,我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几位同事见状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帮忙着把我搀扶着上车。
到了家里,跪在父亲跟前,泪雨滂沱地抚摸着他冰凉的身体,内心充满了各种悔恨。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宁愿不听他的话,不去管那一群别人家的孩子,只愿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陪他走完人生中的最后几天。
母亲走时,我在课堂。那个周五早上,上完四节课后,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到了门口时,发现亲朋好友都开始在张罗丧事——她已经走了。
那一刻,我好悔,为什么明明已经跟领导请了假,偏偏还要因为放心不下,跑回去上课;那一刻,我好恨,我每天离开母亲的时间不过是两个钟头,为什么她偏偏选择在我上四节课的时候离开;那一刻,我好怨,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傻,书我可以再教它30年,而母亲呢,我连多叫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后来亲人们安慰我,母亲也许是心疼我,不忍让我亲眼看着她离开,才会选择我不在的时候,静静地走.......
母亲走后的第六天晚上,我端饭上楼给父亲用膳时,与病榻上的他进行了较长的交流。那时不曾想到这竟会是我们父女间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次长谈。
父亲和我一起回忆起了我儿时的点点滴滴,说他骄傲地看着我成了一位人民教师。并且反复嘱咐,等忙完母亲的丧事后,一定要做两件事。一是回学校替他对领导的关心表示感谢;二是马上回课堂教书,不要因为要照顾他落下孩子们的功课,工作一定要认真踏实。我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地答应了他。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不可及。也许我一生中做了诸多违背父亲心愿的事情,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偏偏要变得乖巧听话。为何不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一把,不顾一切,好好地陪陪他?我的顿悟,我的乖巧,我的懂事,带给我带来的是无尽的悔恨和无法弥补的遗憾!
母亲走时,我不能在身边守着她;父亲离开时,我亦无法在旁边陪着他。季羡林老先生先悔,而我后悔!
父母亲走后的那一段日子,我经常梦到他们。忘不了梦里双亲从棺木笑盈盈地里走出来时,自己内心的那份欣喜与害怕。跟小姐姐谈起此事时,不曾料到的是她也跟我做着同样的梦。这重复的梦代表着什么,内心除了欣喜外,更多的是牵挂与担忧。
直到有一天,听到老人们说这其实是好事。他们说这梦意味着在火化时二老的灵魂已经从棺木里逃脱了出来,火葬场只是把他们的尸首火化了,而他们的灵魂依然还在。听了这样的解释后,那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不管这是不是迷信,有一点我愿意去相信,那就是父亲母亲一直与我们同在。
从2012到2017,不觉已经五年了!昨天晚上二老又再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只是这次的梦跟以往不同。梦里的我看到了自己的两对父母,一对在天堂,一对在身边。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在梦里的我不是孤儿。在梦里的我恍然大悟——原来双亲中“双”的含义是,走了一对还有一对!二老依然在身边疼着我们爱着我们。
只是当我从梦中醒来时,忍不住又再次落泪了!这样的梦,为何不让我多停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三五分钟?为什么要做梦,又为何要醒来?是爱太深?还是思念太浓?我擦拭着眼角的泪花,告诉自己父亲母亲一直在天堂看着我们,对着我们笑,就像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