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深圳,以30℃的高温宣示着夏天的到来。林立的高楼,玻璃的幕墙,一幢一幢的散聚在这片土地上。倚在楼层中的开阔平台的栏杆上,可以看着近处的草坪和远处的建筑物,无一例外的在阳光下腾着气、泛着热。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是闭目解困的一会儿,脑子里竟也现出了那片墙。
这是中学时代学校教学楼下的一面墙,由大石头砌成,墙的顶部与背靠的教学楼的底部相平,可以认为教学楼建立在墙高的土堆之上。每天从这头的楼梯下来,都是能见着操场的。因为教学楼正好位于操场的中心线上,所以这面片石墙顶部距离教学楼的楼梯,有一个大约一到两米的窄长平台,楼梯走下一半就可折到平台上,正是全校师生做广播体操时,领操的学生操练的地方。
片石墙前半米距离的地方,砌有一面水泥的通告亭,学校的通知、宣传、公告等都用白色粉笔写在黑板上。为了美观,每期都有学过美术的人用彩色粉笔画出各种图案,使得黑板报更绚丽。写黑板报的大约是高年级的学生,或者是学生会的,画画的大概是学校的美术老师,没准仍然是学生们的杰作。那时候对审美没有概念,辨不出版面设计的好与坏,亦或者根本就没想过好看与否,只当是这里应有的一道风景。
毕竟全校大会(运动会)比较少,这儿当做主席台的机会以年来计,片石墙除了课间作为广播体操的领操区和路过黑板报会稍有驻足外,更多的时候是低年级学生们游乐的地方。
低年级的小男孩是坐不住的,比现在的小男孩要顽劣的多,更是多了几分不害怕的特质,爬上跳下,暗自明里的争强好胜。
这栋教学楼建在垒成五米来高的土包上面,片石墙自然也是这样高度,大块的石头堆垒起来,打磨平棱角,再用水泥填充石缝,便成为了墙。其他三面也是如此这般的处理,这个土包包看上去就是一个整体,全被水泥和石头包裹起来。
大石头虽然被打磨,石缝被填充,但都只是粗糙的,更谈不上工艺。所以抠着石头的不平凸起和石缝爬上片石墙,然后又砰的从上边跳下来,自豪和骄傲就高兴的跑了出来。炫耀似的跟周围小伙伴们说,自己可以爬7、8米高的墙,还敢从上面跳下来,诚然一副别人不在场的样子,期盼他人的啧啧羡慕。
也许这就是那个年代的天真,简单而无畏。学校教务处的老师时常过来逮人,然后带到教务处进行一番教育。从教务处放出来的孩子,一溜烟的跑掉,然后又把这份苦口婆心的教育当做了耳旁风。过不了两天,准会在那片片石墙边再次见到各位“大侠”的神功侠影。
那时候物质缺乏,没有琳琅满目的可供消遣的东西来打发童年,反而令童年变得充实和难忘。所有的娱乐都是自己玩儿出来的。捉天牛、挑冰棍、弹玻璃球、扔沙包、跳橡皮筋、拍金边(用手拍火柴盒大小的印有图案的纸片)、滚铁环、抓石子或抓沙包、自制弹弓打鸟、自制火柴枪(把火柴的火药头刮下来塞进枪管里,利用橡皮筋带动撞针令火柴头上的火药爆炸)……虽然过去许多年了,只要稍有提及便会涌上心头。
爬这面片石墙也是乐此不彼的活动,像极了现在的攀岩。手脚并用的在这面垂直的墙上腾挪辗转地向上攀爬,只要手和脚能着力的石缝和不平整,便能上去,登顶时的喜悦是毫无杂质的。有的孩子爬上去后,大声的喊着下边的小伙伴让开,然后砰的一跃而下,又回到了地面。有的孩子心里有些胆怯,先跳到稍微矮点的黑板报的公告亭上过渡一下,再从这儿跳下地面;克服了高度的恐惧之后,再爬上去,不再借助公告亭直接从上面跳下来,之后便有欢呼雀跃之声从空旷的操场上飘进教室。
现在的城市建设得太精致,只有很少的角落还可以见到片石墙,却再也见不到有人与它玩耍。每每见到,都会从时光里勾出那时的留香和余味来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