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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 我只是向往自由的生活(5)
魏晓天急中生智,胡诌说:“啊,刚才发短信问你作业做完没,见你一直没回就打了电话,可能我的手机出了问题。”把错误推给一个不会反抗的无生命体,身心顿时舒坦了许多。
“这样啊,今天作业留得少,前两节晚自习就写完了,你呢?”江欣怡轻松地说。
“我们留的作业太多了,老师不会教课,就用作业培训我们。幸亏我全会,刚才也都写完了。” 天高皇帝远,魏晓天不怕被老师听见,再次胡诌。
“那小学弟学习不错哦。”
“一般般,应付作业还是可以的。”这句话倒是名副其实,对魏晓天来说,作业只有不写和抄写两个选择。
“对了,其实今天看你给我的话梅,想把从家里带的面包给你的,我今天早上不太饿。”
江欣怡说完,魏晓天头脑涌起一阵幸福的眩晕感。
又说了几句,两人挂了电话。魏晓天全回想不起刚才对话的内容,只心里满是兴奋和甜蜜。
“你这样做不对。”萧明辰正躺在床上,忽然开口说,“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的喜欢,就不要离对方那么近。”
萧明辰情场失意,久病成良医,并且神医不自医,有了能说会道的本领,虽不能医治自己,却可以对别人救死扶伤。
魏晓天听不明白,问:“什么?”
“晓天,你会受伤的。”许哲盯着他,突然说。
萧明辰摇摇头,叹了口气。
其实萧明辰此人非同一般,他追过的女孩比见过的女孩还多,算得上元老级的人物,所以有资格批判别人不懂感情。头一回见于梦瑶时恨不能一个健步冲过去,说:“女施主,给我的初恋开个光吧。”
后怕被人指出花心,便率先说出自己的缺点,仿佛自家的孩子被自己打骂过后别人只剩劝阻的余地。暗地里还对魏晓天、许哲恬不知耻地解释:“有些女孩暗恋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不想让她们再痛苦下去,就用自创的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表白法反过来追求她们。”说得语炮连珠,也不知在心里打了多久的草稿。
可见有些事情掩饰不了只能装饰,把本质改头换面。就像丑人的脸,遮住必让人疑其甚丑,而打扮后却可以见人。
萧明辰初中就向一个名叫梁缘的女孩表白过,梁缘是他当时表白下的牺牲品之一。萧明辰不知道“矜持”是女生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使对方喜欢你也不会立刻答应,于是这厮在表白被梁缘拒绝后,理所当然的去追求其他人。
梁缘对萧明辰注意有加,本已决定将心献出,看到他移情别恋后恼羞成怒,闪电般地跟一个奇丑无比的男生谈了恋爱,向萧明辰示威:“你还比不上人家呢!”
那丑男本就爱慕梁缘已久,成了真正的“良缘”。
然而为他人做嫁衣不是最痛苦的,为他人做了一件又一件嫁衣自己却毫不知情才是。萧明辰成了缝织匠,每次追求失败都要恨自己无能。
萧明辰成为这样的人也是有原因的。他有一个同学叫伍桐,曾同时交往着三个女朋友。
萧明辰一再强调这是真人真事,不是虚构,还给魏晓天看了手机聊天软件里的个性签名。那名同学的个性签名是:“我爱你,Z*Y。”
Z和Y中间是一个红心符号,象征着浓浓的爱意。
魏晓天问:“这怎么了?”
“他三个女朋友的名字分别是,赵晓雨、周姚姚、钟韵。”
魏晓天沉思良久,恍然大悟:三个名字的拼音首字母都有ZY,ZY中间的红心符号便是为了掩盖她们名字中的不同。
魏晓天不禁感叹汉语注音的神妙,中华文字当真有鬼神莫测之机。萧明辰则感慨伍桐能同时遇到三个这样姓名的女孩,当真是苍天无眼。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女孩不但长相标致,身材更是好得出奇。
因她们都不在一个班——叫钟韵的女生甚至和伍桐不在一个年级,足足比他低了三届。据说这三名女生从恋爱到分手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仿佛平行时空。但也有传闻称,有个女生知道真相后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
萧明辰嫉妒伍桐的智慧,又暗骂三名女生的愚蠢,心想为何自己遇不到这样的女生?不但不在意脚踏三条船,还愿意与其同舟共济。
在他的潜意识中,伍桐早已成为男人的象征和榜样。于是他效仿伍桐认识各种各样的女生,不论校内还是校外,并且认识后没多久便表白。萧明辰每次和新的女生认识,都会喜极而泣放声大喊:“苍天有眼!”
他暗暗发誓,只要能在一起就一定对她好,不会像伍桐那样脚踏三条船。
结果萧明辰追了那么多,被拒绝率高达99%。可见只学了伍桐的外功,没有学会内功。认识女生及表白是很粗浅的学问,能够猜透并抓住女生的心才是关键。
萧明辰没有学会要点,被拒绝后总是泪流满面:“苍天有眼……可惜无珠啊!”
此时魏晓天对萧明辰及许哲的话不明所以,以为是让自己不要追求学姐。但他对江欣怡并不是爱情的感觉,仔细想来,更像是相处愉悦的朋友,想时时和对方交谈。
魏晓天想明白后睡意大增,懒得搭理萧明辰,躺床上一觉睡过去,周公都没舍得叫醒。
第二天起个大晚,到班已经迟到了半节早读时间。而老师起个大早,起床气还没散去,都发泄到他身上。魏晓天平时困乏,防御力深厚,那些声色俱厉的话刺不痛身心。今天太过清醒,听着倍觉痛苦。
魏晓天看着身边的同学哈气连天,自己巍然不“困”,觉得昨晚那觉睡得值。只是被老师批评了一下,算不得什么。
好比自己走在路上捡到了十元钱,中途丢失五元,还是有赚无赔。
快要到十一月,魏晓天看窗外秋叶纷飞,凉意袭来,想昨晚怎么不知道给江欣怡发一句:“明天穿厚点,天气凉。”
或者像武侠小说那样,说:“晚上露水重,小心着凉。”
虽然一直不明白露水为什么会有如斯威力。
正想着,刚开机没多久的手机突然振动。
魏晓天心里一阵惊喜,想难道是江欣怡提醒自己穿厚点的短信?而且不论是说什么的短信,他都会感到高兴。
准备低头看手机,忽然怕自己失落,毕竟她没理由给自己发信息。昨晚似乎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话梅的话题没有后续,广播站的事也与自己无关,学习方面两人全不在一个年级上。
但想想,其他人也不可能这时候发短信,手机上存的大多是班里同学的电话。扫视班级一眼,没有人缺席这次早读,至于爸妈平时有事也会选择打电话。
魏晓天有理由相信这是江欣怡发来的,心中窃喜。低头看手机短信的动作要多慢有多慢,想细细品味其中的甜蜜。
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两条未读信息,他有些奇怪,想,难道是什么急事?
点开去看,才发现都是楚明月昨晚发的短信,只是如今开机后才传过来。
一条是:“刚才去洗澡了。”
又一条是:“怎么不说话了?睡了吗?晚安。”
魏晓天只后悔昨晚和楚明月说了话,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发短信,楚明月就不会回复过来,也不会让自己自作多情到这种地步。
他的身子像从高空坠落,一股子的失重感。连窗外的寒意都像钻进了教室,钻进了自己体内。
早读上完是政治课。政治老师讲课都要经过洗脑,先讲了上学无用论,把教育骂了个透彻。结果说得太过,自己都信以为真,直骂被教育迫害,考完本科考硕士,考完硕士考博士,中途险些成了烈士,最后还是只能来学校当个老师。
说了良久,才想起这里不是大学,言论没那么自由。话锋一转,妙口回春,说:“上学是没用,以后可能还是会找不到工作,甚至饿死。但不上学在找工作前就会饿死。”
上学仿佛是延续生命力的唯一办法,教育被他枪毙后又拉回来救活,得到转生,威力更胜从前。
魏晓天心思全不在听课上,一节课过去都忘了老师讲过什么。估计上完高中,他唯一能记得的是数学老师算错题,语文老师读错字,政治老师闯红灯,地理老师迷了路。
他在课桌下摆弄着手机,终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给江欣怡发短信。而这条短信一定要人家有话可回,于是发道:“今天有没有吃早饭?”
魏晓天想和昨晚的话题再续前缘,如果她说不饿,就劝她吃点,如果说饿,自己主动承担送外卖的责任。
这短短八个字,魏晓天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总怕哪个字长得不够俊俏惹江欣怡不高兴。最后一狠心点了发送,那短信任重而道远,似乎沉重得抬不起脚步,等了半天才显示“发送成功”。
剩下的只有等待。这感觉像投稿等人回复,等了良久都没回音,心里急切难耐,东瞅瞅西望望,只望转移注意力后手机振动。
他望着窗外树上变得枯黄的叶子,忽然想到了荟。
想起荟的眼睛,和荟所说的温度,心中的燥热感缓缓消失了。
下了课,班长开始发上周写的作文。发到魏晓天的时候,把作文本往他桌上一扔扭头就走了。
班长是个女生,名叫朱晨冰,据说父母是教育局的。学校里的大腕比外面的贪官还多,充足的后备力量为未来的腐败做好了奠基。
魏晓天看了看自己的作文,里面写的是中学生的恋情故事,评语上写:有独特的思想,但名字与班里同学有所出入,望加以更改。
魏晓天这才注意到女主角的名字叫陈冰。而他有个毛病,男主角的姓氏一定要和自己一样。这篇作文极容易让人以为是在写自己喜欢班长,心里悔恨不及。
魏晓天再去看朱晨冰时,朱晨冰立刻甩开了脸,作恼怒状,看样子也注意到了这篇作文。
他始料不及,一篇作文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又不好出面解释。
过了一会儿,朱晨冰已经发完作文本,坐在位上看书。
魏晓天走过去,想缓解气氛。朱晨冰看到他,立刻侧身过去,手中的书都差点弄掉地上。
他看朱晨冰拿的是学校文学社出的杂志,才想起来她加入了文学社,和颜悦色地问:“这杂志上的文章好看不好看?”
朱晨冰猛地合上杂志,怒气冲冲地说:“比你写得好看!”
魏晓天一愣,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想跟别人比。”
“你的文章都入不了文学社的眼!”言下之意是文章只有上了校文学社的杂志才能彰显它的价值。
魏晓天说:“我写东西为什么非要入文学社的眼,我又不是为他们写的。”
朱晨冰讽刺的话成了定式,又是一句:“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魏晓天愈战愈勇,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推翻,便用自己的肉身顶她话中的刺,说:“我就说葡萄酸怎么了?文学社的人只会写一堆屁话连篇的作文,然后得到一些连屁都不如的分数。”
说完又觉得狗屁的威力不够大,但又不一时想不到其他侮辱性的词。
朱晨冰讽刺的话成了定式,又是一句:“你进不了文学社就别乱说!”
言下之意是评价文章也要等进了文学社。
魏晓天终于想到了回击葡萄的办法,支走这句话,说:“没人愿意进!还葡萄?你那破文学社就是一滩烂泥,你看到烂泥会想吃吗?而且一闻便知是臭的!”
说完又乘胜追击:“我写的文章都发表到名杂志上,谁稀罕文学社?”
结果这句话成了画蛇添足,被朱晨冰抓住把柄,使用反间计,说:“那杂志只怕是排版不够,你的东西块头正好,就塞了进去,还真当回事了。”
说完满意的自己也要拍手称快。
朱晨冰挑拨成功,魏晓天被这话击得溃散,心中生疑,说:“不可能,人家杂志都有自己的收稿标准。”
此话一出,朱晨冰的讥笑浮现在脸上,然后溶入话音:“那你的文章是什么标准?说不定编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魏晓天感觉自己越陷越深,没有和对方唇枪舌战的能力,于是跑出题外找对策,说:“听说你们文学社每月都要开一次会,开会开会,以为自己是领导吗?拿着鸡毛当令箭。”
朱晨冰猛地站起来,叫道:“你不要欺负人!”
周围本就有些文学社的同胞,此刻纷纷指责魏晓天的不是。魏晓天孤立无援,败下阵来。
朱晨冰见已扭转乾坤,扬手表示自己的大度,说:“大家不要吵了,都是同学,偶尔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
只差没大喊一声“穷寇勿追!”
魏晓天回到座位,心中不服,想骂人却找不到骂人的地方,像射箭找不到靶心。只得扩大范围,漫天撒网,暗骂文学都被这些自以为是的文学组织糟蹋了。
一会儿朱晨冰开始发书,发的是文学社的杂志,边发边说:“这是限量版的,大家一定要珍惜。”
其实限量就是定量,只能卖出这么多,再多便会亏本。
而文学社的杂志像超市里的免费试吃产品,一到收费的时候就渺无人踪,因此只能常年免费。
朱晨冰发给魏晓天一本,大声说:“虽然不收钱,但是内容比某些杂志里的文章强多了。”
话声灌注真力,震得魏晓天耳朵发疼。
魏晓天受了内伤,急欲找人给自己输送真气,可惜能帮自己的人都不在场。
想趴桌上睡觉,同桌正在做题的手臂却伸到了自己的桌上,占了半壁江山。
上次因占桌子吵架的事刚过去不久,余下的真气全变成怨气聚在心头,魏晓天猛推他一把,说:“你要是嫌位置不够用就减减肥!”
同桌名叫吴行良,是留级生,常以活泼可爱表示自己年龄还小。
只是“行良”本是好事,可惜前面跟个“吴”字,于是性格也很暴躁。学校每个月都有月考,考完试,成绩单上如有排在自己前头的同学,必怒目而视,明摆着你敢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魏晓天这一推使得吴行良的钢笔戳到了作业本,不甘屈服,回推一把:“你把我的作业本弄烂了!”
说完心疼地捧起作业本小心安抚,将笔尖挑起的伤口按下去。
“我每天忍气吞声让你占我的桌子写作业,你还……”
“魏晓天你再说话就站到后面去!”朱晨冰早看到两人斗嘴,此刻抓到他张嘴的机会,迅速出击。
这时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班长有让人静坐预习下节课的权利。前面几排的同学都回头看,魏晓天羞愧难当,不再说话。吴行良冷哼一声,教室重归寂静。
魏晓天摸了摸脸,有些发烫,心想自己怎么这样小心眼了,莫非是最近瘦了许多?不是有个成语是心宽体胖么?心态好了就吃得多了,身体就胖了。而胖人什么都不发愁,除了发愁胖。
想到这魏晓天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那温暖的笑令吴行良出了一身冷汗,以为他找到了反击的机会,脑子不住地转动,寻求应急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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