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今晚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只有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尽头。不知这是不是预示着我的感情始终找不到归宿?
记得高中班主任老爷爷在开学第一天这样说:“同学们,人生中最美的时刻就是高中这三年。因为你们现在的同学朋友是最单纯的,不会掺杂任何利益关系。他们会成为你们人生最重要的人。等你们有一天走入社会就会明白的。”啊?这话怎么和初中班主任说的一模一样啊?原来中学老师都是骗人都是一样一样的。我这样偷偷笑着一抬头看到老爷爷班主任也满面笑容,这话说了几十年也已经烂熟于心了吧?
文科班的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50几个学生,男生只有10几个,其余30多个都是女生。我在这里度过了如鱼得水的高中三年。经历了初中三年严峻的考验,尽管升入高中部,但是仅仅也就是从低楼层搬进高楼层的教室。学校的一切都是得心应手的。就连班主任老师也换成对我一贯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即使在他的数学课上,我有时看小说或写信,只要不影响别人,他也不怎么管我,单元考期末考都没什么起伏,牢牢守住前三的位置,老爷爷对我有着大度的容忍,于是我的爆脾气一如既往。
我的爆脾气后来逐渐改善,为什么呢?一句话,暗恋让人成长。
这段往事深埋在心底很久不愿启齿,终于有一天,我写在信里告诉了郑文兴。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17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共同的期许。但雨季的故事注定要有人流泪。
我们住的很近,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打球一起学习,过着两小无猜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迷住我的双眼。
那一天是入冬最冷的一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只穿一件毛衣,走了一半的路才觉得寒气逼人,体力不支了。站在车站瑟瑟发抖,突然觉得身上的风小了。转身才发觉,他站在我身后将棉衣披在我肩上,又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寒风,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这么冷的天练什么单啊?”
“要你多管闲事?还你破衣服!”
“别别别,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啊,您的身子骨重要,嘿嘿。”
“那你。。。。。。。。”
“嗨,我抗冻,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这一天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考试的时候,他的棉衣还在我的身上,而他,僵硬的手指笨拙的在试卷上写着。我心里有中过意不去,我其实骨子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
郑文兴离开后再没有一个男孩子注意到我,只有他每天朝夕陪伴,悲喜我的悲喜。
有天放学时他突然问我:“为什么你不爱穿裙子?”
“为什么要穿呢?”
“女孩子穿裙子很好看啊!”
“我不要和别人一样!”
“如果我说那样男生会比较喜欢,你也不乐意么?”
“考虑一下再说。”
那天以后,我偶尔穿裙子,远远看到他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我心里也感觉充满阳光。
我曾误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在那个时候,男女生之间的沟通还是很少的,尤其在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衡的文科班。这样的举动说明什么呢?我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他的荣辱,和他同喜同悲。以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我在给郑文兴信里这样写道:
有一天,他向我倾诉他对一个女孩的情感。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自卑。因为他喜欢的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优秀的女孩。我了解他们如同了解我自己一样,更了解这两份友情在我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于是我选择沉默。
同行的几年里,我一直默默的和他们同甘共苦。而他还是始终如一的帮我在公共汽车上维护一片舒适的空间。好多次,拥挤的人流将我们一次次的拥的很近。可以闻的到他T恤上男生独有的汗味夹杂着淡淡的香皂的气息。但我什么都没有说。他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串纸鹤,然后将剩余的纸鹤撒进大海,当做我人生中一个插曲的完结。而他在毕业纪念册里这样写:感谢你将365个日子折成绚烂的颜色,让我们的友谊散发出独特的光彩。
文兴,今晚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只有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尽头。不知这是不是预示着我的感情始终找不到归宿?
这封信寄出后石沉大海他没有回信,我们都没再提起,仿佛从未寄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