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大姨夫去世了,享年90岁,可谓高寿了。丧礼当天,大姨一直在床上坐着,也不说话,老太太今年也78岁了。大姨和大姨夫相差整整12岁,据说当年结婚,大姨夫是瞒着年龄娶的大姨。那个年代,结婚这事似乎无关爱情,大姨和大姨夫也不例外。
大姨先后生了7个孩子,而大姨夫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我的7个表姐表哥,大姨夫都没有管过,也没有操心过。家里一大家子的事情全都落在大姨一个人的肩上,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大姨夫的哥哥早亡,留下3个侄子,照顾3个侄子的重担自然也落在了大姨身上。据说,大姨夫的妈妈,也就是大姨的婆婆,是出了名的恶婆婆,大姨自然没少受气。常年的劳累和生育7个子女的身体负担,使大姨终于病倒了。
记忆中,那年大姨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做剖膛大手术,而需要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大姨夫却不敢签了,关键时候还是我老爸签了字,医生才做了手术,救了大姨一命。
大姨夫很逗,他有一个专门锁零食的箱子,因为孩子多,他怕孩子们偷吃,总是用锁锁上。可熊孩子们正是想吃零食的年纪,于是,上演一次又一次警察抓小偷的闹剧。别人问他:“为啥吃的都舍不得给孩子们吃?”他说:“他们长大了有吃的。”还记得有一次我和表哥们一起偷大姨夫藏的桃,为了怕他发现,我们用两个马铃薯换了两个桃子。还记得大姨夫发现后的表情,鼻子都快气歪了。
我印象中的大姨夫,就是个一直吃一直吃的“家伙”,当然,我们也都接受了这样的他。大姨和大姨夫的感情,没觉得好过。我想只是那个年代很少有人离婚吧,不然,他们应该早离了吧。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过了整整快60年。
大姨夫前些年给自己算了一卦,说他活到88岁,于是自己还给自己准备了张遗照,就是现在摆在灵堂里的那张。我从不认为算命这事有多准,但这事却有很强的心理暗示,大姨夫88岁那年没死,但却在那年瘫在了床上。
整整两年的时间,一直都是大姨照顾他。喂吃喂喝,擦洗身体。直到一个月前,大姨夫突然病情恶化,人被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他在那里住满了月,就在前天早上,接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
表哥表姐们像没了魂一样奔赴医院,大姨还不知道,妈妈接到消息,赶紧跑到大姨家,陪着大姨,大姨因为不知情,还在院子里收拾东西,可头不知怎的就撞在了门框上,其实只是个门框,撞的力度也不大,但却流了血。妈妈赶紧找药止血,大姨说,她感觉心里不得劲。后来我想,这大概是大姨夫给他老伴的暗示吧。
办葬礼这几天,大姨一直在床上坐着,我偶尔会坐在她旁边陪她一会。我说:“让我看看你头上的伤口。”她说:“没事了”我问她:“疼吗?”她说:“不疼。”我又问大姨:“想我大姨夫吗?”大姨说:“咋不想呢,之前他在那躺着,就觉得心里踏实,这下,心里没着没落的。”说完,我明显看见老太太眼角的泪花。我也哭了……
葬礼和婚礼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你能在这个现场看到很多很久未见的亲戚和朋友。当然,有的并不亲。
远方的表哥表嫂,走的不近,但他们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表哥这些年,混的不错,应该算是有钱人了,表嫂典型的家庭主妇,听说表哥外面的女人从来就没断过,可表嫂从来不打不闹,而且特别听表哥话。那天在葬礼现场,也明显看到,表哥说什么,表嫂都完全执行。想想他们,结婚也快20年了吧,一个闺女,一个儿子。表嫂脸上完全看不出怨妇的神情,一副没心没肺的笑脸。我想,那个女人会真的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呢?不过,是无奈和妥协吧,而在这背后,是否隐藏着表嫂对表哥深深的爱呢?不然,以表哥的个性,今天的表嫂早不是眼前这个女人了吧。也许,表嫂就这么“没心没肺”的下去,他们也能白头偕老吧……
Kate,我朋友,她老公是哥哥的朋友,两个人都来参加葬礼。葬礼上人多,看到Kate的老公总是护着她,恐怕被别人碰到。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揽,却让人感觉他们很恩爱,绝对能骗的过所有人,几乎把我都骗了。为什么用骗?Kate和她老公是第二次婚姻了,恋爱时,她老公真的是使尽浑身解数才把Kate追到手,那个时候,什么每日的鲜花呀,公司大厅的求爱条幅哈,各种的浪漫手段,真的是羡慕死了我们这群朋友。甜蜜恋爱后,两个人走进了婚姻殿堂,一年后,他们爱情的结晶诞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两年前,Kate约我吃饭,和她一起赴约的,并不是她老公,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席间,kate没和我介绍这个人是谁,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回家路上,我问Kate到底怎么回事,她也实在,和我全盘托出。说两个人在一起都快半年了,现在谁也离不开谁。我当时一听就急了,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哈,这样对得起你老公吗?kate一听就哭了,她和我说,她老公早就已经有其他女人了。
我无语……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年,我本以为,以她的个性,她们应该会离婚,但事实是,没有。她们依然做着他们的“恩爱夫妻”,只是,恩爱都是给别人看的。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也许一直这样下去的他们,也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参加葬礼,本来就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而葬礼上看到的种种,也让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和我的一个表姐说:我这辈子,尝不到牵一个人的手,温暖到老的滋味了。即便遇到,也是半辈子了。表姐关切地说:有差不多的,就嫁了吧,没有没毛病的人,也没有没病的婚姻,都是凑活。一凑活就一辈子了。
可是,我偏偏不是一个能够凑活的人,虽然早过了少女时期那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年纪,但内心的少女心却不见随着岁月老去。也许我把爱想象的太过美好,而爱情真实的模样,或许正是上面那些种种吧……
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争论的话题,我爱你和在一起,到底哪个是真爱?爱情本来的样子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完美的爱情应该真的只存在在童话里吧,而童话里的,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