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爷爷工作在一个大院里。县城招待所所在地。大院里有高楼,用来作为宾馆;有类似于厂房的大房子,用来作为厨房或者锅炉房,还有一排排平房,用来给员工作为宿舍的。爷爷单独有一间,大概有10余个平方。
我在每年的假期会有一段时间跟着爷爷,在这个大院里玩耍,爷爷上班后,我便一个人在这个大院里玩耍,时间一久,我对每个角落都颇为熟悉。
大院空旷的地方可以停车,往来住宿吃饭的司机就把车停在院子里。大院中间有一个喷水池,与那个年对许多政府机构大院一样,照样会堆砌着一个假山,青苔和杂草茂盛生长。
深秋的一天,我目睹一个穿着白褂子的厨师提着一个小桶,往喷水池里倒。我凑近去一看,“噗通,噗通”,只见两只黑脊背的小鱼落入喷水池里。那两条小鱼,足足有我的手掌那么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的最大的活鱼,这完全不同于菜市场里的鱼,一动不动。那个时候,能有机会专注于菜市场的鱼,大概也只有迎接元旦、春节之类的节日,鱼对于坝上普通农民家的孩子来说,太奢侈了。
此后,我几乎每天都要趴在喷水池台沿上,仔仔细细找到那两条鱼的踪影,它们是那么自由,那么惬意。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喷水池的水也渐渐的开始减少,甚至有了细小的冰凌。我等待着,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喷水池里的水接近干涸,两条小鱼被拘囿在喷水池底部的渠道里,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竹笼,一只只仔细地拎进去了。
两条小鱼!两条属于我的小鱼!我欣喜若狂!我甚至想到了,它们会有一天长得像父亲的臂膀那么大!我把它们带回爷爷的宿舍里,仔仔细细撒了一层泥土——可以保温,也可以喂食,我每天都会将馒头捏成小块投食。
[if !supportLists]一天,[endif]父亲骑车来接我回家,因担心路上不好走,父亲让我把鱼篓暂时放在爷爷这里。在我的百般纠缠下,父亲答应我,两条鱼他改天会给我带回去。从爷爷工作的招待所大院到农村老家,大概要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全部是20里的土路。
天天渐渐冷了,我每天傍晚盼望着下班的父亲到家后,能把鱼篓带回来,可父亲每次却空手而回。有时,他说没有去爷爷宿舍,有时他坚定地说,那两条鱼冻死了。
我渐渐对两条鱼,没有任何指望了。死了。
直到有一天,父亲浑身冒着寒气,从屋外走进来,背后总像藏着什么,他一伸手,竟然是那个鱼篓!我接过去一看,两条鱼,还活着!
母亲说,冬季里鱼是活不久的,干脆红烧吃掉吧,我没有留任何眼泪。没多久,两只小鱼,刚刚摆满了一个盘子……
十多年之后,我到重庆读书,在这里工作,在沙坪坝站西路有了的出租房。房子是开发商留下来专门做出租的,两室一厅,主卧是我的同事在住,我占据其中的次卧。
陪伴我的还有一个小鱼缸,侧面近似于一把扇子铺开,里面有我买来的一颗小珊瑚,还有若干只粉色的小鱼,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有时,下班回家,拖着疲惫的身躯开门会见到那个小鱼缸,小鱼灵动的身躯一闪一闪的,是屋子里除我之外的另一种活物。
没多久,同事要搬走,没有找到合租人,我也搬到了陈家湾重师的居民楼,我抱着鱼缸,抱着小鱼。
没多久,我发现小鱼在一条一条的减少,我百事不得其解,在剩下的两条小鱼时候,我紧紧的盯着他们,一有空就盯着,终于,我发现了,细小的杂物,从一条较大的鱼嘴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