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面吃的是海鲜面
于江南腹地的我,很少吃白米饭以外的其它食物。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粮食不够吃然后母亲为了节约稻米会在饭锅里蒸一些番薯南瓜玉米棒给我们当辅食。碰上家里断了米,我们又叫着说吃厌了番薯南瓜时,母亲都会到街上买几卷筒面来,再弄点鸡蛋皮,切点野笋丝和咸菜给我们做汤面条吃。然而汤面条不耐饥,常常还没到下一餐的吃饭时间,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所以在我的记忆里,面条这东西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拿出来当饭吃的。
第一次吃手擀面的时候是二十多年前大学毕业前来三门实习时。到校的那天适逢学校放农忙假,食堂里的烧饭阿姨也回家了。二十多年前的花桥小镇除了市日,就找不到一家开张的饭店。张校长帮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之后,就带我们到了他的家里,亲自烧火煮面给我们做面条吃。
张师母是一个长得非常普通的农村妇女,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也能说几句简单的普通话。记忆最深刻的是我那时搞不懂三门土话里"夜晚头"和"晚头夜"有什么区别,张师母用生硬的普通话耐心的解释给我听:"夜晚头就是晚上,晚头夜就是今天晚上。"
张师母在塑料盆里倒入面粉边拌边兑入一些水,用手和面不一会儿就和成了一团白白的面团。"面,让我来揉我力气大。"在灶下烧火的张校长洗了手开始揉面了。那白白的面团在他的手里就像个玩具,揉得面案桌嘎嘎直响揉得张校长额头上泛出了汗星子。张师母说面团要揉得重,揉得硬这样面条才韧性,有嚼劲才好吃的。
张校长把揉好的面团放到桌子上,笑着对师母说:"擀面这个活我就要不得了。
师母早就把一根长长的如金箍棒一样的擀面杖洗干净,横着拿在手上了,摆开阵势一杖下去,整个棍儿都被面团包裹在中间。此时只见师母双手抓住两端,用力摁过去,面团被摁成了面饼。再把面饼卷在面杖上,甩出去正面擀摊,反面合围如此反复。一摊一擀一甩,被擀大擀薄的面饼甩在桌子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不多时,面饼就被她擀得如绸缎被面一样柔软,一张厚薄均匀的面就呈现在眼前。然后她把擀面杖放一边,把眼前的面扇一层层折叠起来左手按住面,右手起刀,"嚓嚓嚓"快速切面。她把切好的面用手操起,双手抖动细匀的手擀面像龙须一样落到翻滚着猪肉、芋艿、虾干和咸菜花的锅里。
"好神奇啊!"我瞪大眼睛感叹着:"原来你们吃的面条是这样做出来的呀!我以前吃的都是店里买来的筒面。"
"筒面是机器做的,味道与手擀面不能比。在我们三门农村,没有哪个妇女不会擀面条。"张校长边说边在我们每个人的面碗里加了一只荷包蛋。
那碗手擀面的美味是我终身难忘的,厚实柔韧顺滑有嚼劲,还带着新鲜的麦香味。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面条原来可以吃得那么"隆重"那么的讲究。面条的佐料可以那么丰富,可以让我吃得那么酣畅淋漓,荡气回肠可以让我吃得那么撑。
从那以后面条成了我喜欢吃的食物。遗憾的是本来就会做家务事的我,怎么学也学不会擀面,人家擀面是越擀越大,越摊越薄笨手笨脚的我,常常把别人已经擀成的面饼,擀回成厚厚的面团,每次总是以失败告终。这让我从心底里佩服三门女人,其实她们不但会擀面条还会摊麦饼做麦焦,她们还能把普通的面条做出极致,做出三门特色,做出不一般的面条。在沸腾的面汤里扔进的青蟹白虾,你也许吃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