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路上的少夫老妻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鸟伯乐“此地有鸟”PK赛七月征文,PK对象:晓风知非

“真不知龙儿是怎么想的,才二十出头非要找个比自己大了十三四岁的女人为妻!”喻玥挂断电话余怒未消,“我看他是鬼迷心窍!他一个公务员,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偏要找个离了婚还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

“老婆,我和你一样,也很难接受他那离谱的决定。”申鑫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我听他刚才说非那女人不娶。那我们就和他耗着——坚决不同意他乱来!”

“先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喻玥声音里透着疲惫,“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你也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申鑫拉起瘫坐在沙发上的喻玥,“我去为你调杯蜂蜜水吧,舒缓下你的心情。”

“谢谢!”喻玥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01 邂逅何欢

申龙出生于庚辰年。父亲申鑫和母亲喻玥,一个在民政局上班,一个是妇联工作。他从小在宽松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品学兼优。

2022年,申龙本科一毕业就成功考上了家乡县城的公务员。加上他人长得魁梧英俊,亲戚朋友们都说他父母养了个非常出色的儿子,往后完全不用操心儿子的工作与婚姻了。

上班后,申龙还像学生时代一样,只要不下雨,就早早起床跑步,从清华嘉园小区出来一路跑到位于狄公路的狄公湖畔。

清澈的湖水、茵茵的青草、碧绿的树木,还有红的黄的花朵,处处都透着恬静与安宁。他觉得没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跑步了。每次来,他至少要沿湖刷三圈,每每热汗淋漓,感觉身心舒畅才原路返回。

转眼间,冷冽的冬天来了。呼啸的北风,把耿公湖吹得频频皱眉,将常青树刮得呜呜控诉。六点天刚蒙蒙亮,申龙就从小区出来,顶着路上刺骨的寒风朝狄公湖跑去。到了湖畔,他没有看见往日来跑步的那三五个晨跑者。

好吧,就自己了。一个人拥有一大片湖区,申龙有种独霸天下的感觉。他比以前跑得更快了,快跑完一圈,迎面跑来一位穿着粉红色紧身衣裤,身材高挑、体型丰腴、长发飘飘的女人,令他不由得驻足凝望——女人五官精致、肤白唇红,如同夏日成熟的果实,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见有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在看自己,女人跑到距申龙约一米距离,站定,大大方方地说:“嗨,早上好,年轻人。这里环境真不错,看来我来这里晨练是对的。”

“您好!”申龙觉得自己刚才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有些失态,脸刷地一下红了,“嗯,嗯,这里最适合跑步了。我来这里跑步很久了,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哈。”

“嗯,我刚搬来这附近。”女人脚步动了起来,“年轻人,继续跑圈吧。”

“嗯。今儿天冷,湖边没什么人,挺冷清的。”申龙见女人已到自己身边,不禁有些局促,“我……我们可以一块儿跑吗?”

“当然可以哈。”对方爽朗回应。

“谢谢!”申龙看着女人明亮如星的双眸,如同清晨喝下第一杯温开水,暖心暖肺,入骨入髓,遂与女人并肩跑了起来。他发现女人跑得并不比自己平时跑速慢。

“嗨,”过了一会儿,申龙开口道,“你跑得挺快的呀,而且看起来还挺轻松的样子,想必你也是经常跑步的人。”

“是的。小时候在农村,每天跑步去学校乐此不疲,大学里我还经常跑步,只是毕业成家后,就没时间跑步了。现在……现在我又开始做回自己了。”

“这很好啊!重启跑步,我想你一定很开心。”

“嗯。”女人浅然一笑。

申龙报以微笑:“你刚才叫我年轻人,我可以叫你姐吗?”

“可以哈。”

“那——姐,这大冷天大清早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你怎么就放心我和你一块儿跑呢?”

“怎么不放心?”女人呵呵一笑,“我看你刚才停下来看我时脸都红了,这么腼腆的大男孩,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你能放心我,那就好。”两人继续并肩中速跑着,申龙说,“姐,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申龙,申请的申,龙的传人的龙。家住清华嘉园小区。你呢?”

“我叫何欢。”女人大大方方说道,“几何的何,欢喜的欢。刚搬到狄公路旁的枫门王小区。”

“欢姐,那你离这狄公湖很近呐,可以天天来这里跑步啰。”

“是的,正有此意。我以前住在芙蓉小区那边,可没有这么好的晨跑环境。”

“欢姐,我想以后每天早上,我们准能在这里碰见。”

“是么?”何欢边跑边侧过脸看申龙,‘‘你也热衷煅炼吗?”

“可不,”申龙看向何欢,“我从小就爱煅炼。跑步是我从小学起一直坚持的运动。我还喜欢打篮球、羽毛球呢。”

“怪不得你长这么高,这么壮实。”何欢目光中满是欣赏,“看上去,你有一米八五,八十公斤左右。我猜的对吗?”

“欢姐,你可看得真准!”申龙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刚好一米八五,体重七十八公斤。”

“标准体型啊!能够管理好自己身材的人,往往在工作、生活上都很自律。你每天早起要沿湖跑几圈?”

“平时要上班就跑三圈,也就是九公里,用时一个小时左右,回家洗个澡,吃个早餐,正好可以赶上上班时间。每到周末,我往往会刷四圈,有时会刷五圈。”

“运动健将啊!佩服!你说平时要赶上班时间,你在哪上班?”

“我在行政服务中心工作。夏天8点上班,其他季节都是8:30上班。”

“你是公务员编制吧?”

“是的。我这个下半年刚开始工作。”

“一毕业就考上公务员!”何欢本就又大又亮的眼睛,看向申龙就显得更大更亮了,“你真是年轻有为,大有前途啊!”

“还行吧。一分努力一分收获。”

“也是。”何欢说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人不再交谈,脚步仍同频向前奔跑,就那样默默地、默契地并肩跑着,跑完了一圈又一圈。

“欢姐,我跑完三圈了。”申龙站定,“我要返回了,若再跑下去,我会赶不上上班的。”

“行。我也要回去了。”何欢说,“我八点整上班。”

“好,”申龙的声音很柔,“那我们明早见。”

两人从湖边走上狄公路,然后各自朝所住的小区快步走去。

02 相知相惜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吃过母亲准备的丰盛早餐,申龙骑着电瓶车前往行政服务中心上班。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何欢健美的身形,娇好的容颜,明亮的眼睛,轻快的嗓音。自己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恋恋不忘,这是怎么啦?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赶走头脑里的影像,可何欢的音容笑貌,尤其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依然盘踞在他的大脑中。

申龙心头一颤,莫不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那可不行,她都成家了呀,自己绝不能有非分之想。

但那天只要一有空,申龙就在脑海里回放他们清晨美好相遇的所有细节。

第二天一早,气温依然只有2℃,但申龙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跑步来到狄公湖畔,远远就看见何欢朝气蓬勃的跑姿。跑道上,除了何欢,再无其他人。

“早上好!欢姐!”跑近了,申龙招呼道。

“早呀,小兄弟。”何欢脚步不停,“还打算一起跑吗?”

“嗯。”申龙想掩饰什么似的说道,“跑步时有个人说说话,会热闹点。”

“好吧。”何欢微笑道,“那就一起跑呗。”

两人并肩跑了一会儿后,申龙打破沉默:“欢姐,我能问问你你家孩子有多大吗?”

“一个十三岁,一个两岁,都是男孩儿。”

“养两个孩子会比较辛苦哈,”申龙边跑边扭头看向何欢,“你上班,你小儿子还那么小,谁带呀?”

“我爸爸妈妈在帮着带。”

“有老人帮衬一把,还是好。”

‘′嗯,所以我现在才有时间跑步哈。”

“哦。那过去不是这样的吗?”

“过去,我也一直在上班,只是大儿子是他奶奶带大的,怀小儿子六个月时我就和他们的爸离婚了。”

听到离婚二字从何欢的嘴里说出来,申龙心中莫名欣喜,他感到自己心跳明显加速了。

“说到家庭,会不会给你带来沉重感?”过了好一会儿,申龙征询地看向何欢,“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谈这个话题好了。”

“没什么,我早已释然。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和孩子爸离婚?”见申龙没接话,何欢继续说道,“我怀孕时他出轨,而且他回到家对进入青春期的大儿子寸土不让,凡事非要争个输赢,家里总是鸡飞狗跳。我整天精神高度紧张,几近崩溃。最后我想,与其为孩子维持一个表面完整的家,不如给孩子一个快乐的妈,一个清净和谐的成长环境,所以那时我选择了离婚。”

“欢姐,你过去受委屈了。”申龙不由得紧跑几步站在了何欢的面前,盯着何欢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过去都已过去,你要相信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谢谢!”说着,何欢从申龙身边跑了过去。

申龙紧跟其后,很快两人又成了并肩跑。他们再无说话,就那样步调一致地向前跑去。

两人一起跑完第二圈,何欢说:“我今天来得早,已经跑完三圈了,我先走了哈。”

“欢姐,等等。我……我……我可不可以……说出……心里所想?”申龙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

“小兄弟,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一会儿,申龙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开口说道。

“你现在不是和我在一起吗?”何欢心里明白申龙想表达的意思,但她有意岔开话题。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何欢像是被申龙的话给烫着了,她跳开一步说道:“小兄弟,你可千万别犯傻,你多大我多大啊?我都36岁了,你刚毕业也就22岁吧。”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申龙直视何欢的眼睛,“你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可以做我灵魂伴侣的好女人。”

“先不说你的感觉。要知道我比你大了14岁呀。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

“我不是冲动。我是发自内心地想和你相守一生。”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和我在一起,你父母会怎样想?他们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最终却找个带着俩孩子的离异女人?你让他们情何以堪?还有,周围的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我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至于我父母,他们可能一时想不通,但我相信他们迟早会接受你的。”

“我不能接受你,不是你不够好。相反,你是一束令我惊艳的光。你理应找个和你年龄相仿的优秀女孩喜结连理。”

“可我偏偏喜欢你。”

“你是一时冲动,过段时间冷静了,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说着,何欢朝狄公路大踏步走去。

“相信我,”申龙跟在何欢身后大声宣告心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的心永远不会改变的。”

何欢头也不回地向位于狄公路旁的枫门王小区走去。

第三天早上,何欢没有去狄公湖畔跑步。早上七点,她刚走出小区大门,冷不丁从旁边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她被吓得打了个冷颤。定晴一看,原来是申龙。

“为什么躲着我?”申龙眼圈红了,“求求你别躲着我,好不好?”

“小兄弟,你这是何苦呀?”何欢走到门的右侧说,“就让时光回到三天前吧,就当你没有认识我,咱们都继续过原来的生活,好不好?”

“不好!老天让我们遇见了,怎么能当我们不认识呢。”

“唉,怎么和你说呢?我们厂的接送车过来了,我要走了。”说着,何欢迎向一辆开过来的橘红色中巴。

“欢姐,我明天早上还会来的。”

申龙的呼喊,如一股电流涌入何欢的心中,让她有种温暖而又酥麻的感觉。

这是和前夫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前夫是何欢的大学同学,两人是一个县城的人,只是上大学前并不认识。大学里,前夫对何欢关怀备至,何夫谈不上有多爱前夫,但也不讨厌他。

那时何欢想,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比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要过得轻松。

两人本科一毕业,双双回到家乡县城工作,前夫进了建材公司做客户服务专员,何欢则进了棉纺厂做了一名车间主任。当年年底,两人即领证结了婚。亲戚朋友都说他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会白头偕老的。

婚后第二年,大儿子出生,何欢既要上班又要照料孩子,虽然婆婆白天帮带孩子,但她每天一早要起来做全家人的早餐,然后是上班,晚上要带孩子,起夜喂奶、换纸尿裤、哄睡。她的睡眠严重不足,而丈夫完全不帮忙,照样整宿整宿睡囫囵觉。

就连孩子生病,丈夫依然沉迷在网文小说中,只管捧着手机在沙发上葛优躺,好似孩子不存在似的。她的脾气变了,由温和的女生变成了易怒的少妇。夫妻感情的裂痕越来越深。那段岁月,她只想为孩子维持一个完整的家。直到怀小儿子的时候,丈夫用下半身思考,并且与进入青春期的大儿子天天斗勇斗狠弄得家无宁日,看着儿子痛苦不堪,她痛定思痛,提出离婚,可丈夫不同意离。

她只有起诉离婚,那时大儿子选择跟她生活,法院尊重孩子的意见,将大儿子判给了她,当然尚未出生的孩子也将由她抚养。法院判前夫要拿出工资的20%剩以2,负担两个孩子的抚养费。

离婚后,她带着大儿子和腹中的孩子回到乡下父母身边。当年,父母就生了她和妹妹,妹妹和她一样也嫁出去了的。

父母让她从此就和他们一起生活,说会好好照顾她坐月子,好好帮她照料两个孩子长大,她只管安心工作就好。

有了父母的支持,何欢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年秋天,她从干了十年的车间主任晋升为生产经理。年底,她按揭买了房。

前夫始终没有给过一分钱的抚养费,何欢也懒得去讨要。与其在烂人烂事上耗费精神,不如更加努力工作,更好地陪伴父母和孩子。

新房装修好放置了半年,前不久搬进新居。第一次到家附近的狄公湖跑步,就遇见那么英俊且年轻有为的申龙,而申龙非要和她在一起,要命的是她对他也有几分心动。

到了工厂,何欢清空与申龙有关的思绪,全心投入工作。下班后,她反复思量,最终还是对父母说了申龙这个人。

“明早他如果再来,你让他来家里。”父亲何斌说,“我来会会他。”

“好。”何欢说,“你尽可能帮我劝退他吧。我都比他大了14岁,而且离过婚,还带着两个孩子。”

“离婚怎么了?离婚又不是你的错。”母亲郝丽说,“我女儿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嘛。”

“明天我见了那个叫申龙的人,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们的欢儿。”何斌说,“一切到明天就有会结果。”

“行。我们看你的。”郝丽转身牵起何欢的手,“欢儿呀,这回你爸可得帮你把把关。”

03 去女方家

次日早上六点,申龙早早来到枫门王小区,他请门口的保安通报何欢。

很快,何欢下来了,穿着橘红色的羽绒服,微笑着走向他,这让申龙从眼里暖到了心里。

“上去吧,我爸妈要见你。”

“好。”申龙知道何欢也喜欢他,要不不会让他见家长,他不免有些忐忑,“他们不会是要骂我吧?”

‘′不会的,我爸妈很通情达理的。”

申龙跟在何欢身后,进了一栋楼的电梯。何欢按了楼层数字7。走出电梯,何欢将申龙领到一扇门前,按响了门铃。

“来啦,来啦!”声音里带着笑意,随即一个面容慈祥,约莫六十岁的妇人打开了门。

“这是我妈。”何欢介绍道。

“伯母好。”

“快进屋。”郝丽看着魁梧英俊的申龙颇有好感,‘‘屋里开了暖气扇,暖和着呢。”

走进屋,整洁舒适感扑面而来,让申龙的内心熨帖了许多。

“你来啦。来这边坐。”

申龙循声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两鬓斑白、面容严峻,大概六十出头的男人,心想那一定是何欢的父亲了,嘴上回应道:“伯父好,我叫申龙,很高兴认识您。”

“申龙啊,我听何欢说,你坚决要和她在一起。”

“是的,我非他不娶。”说着,申龙在沙发上挨着何斌坐了下来。

“我们家就两个女儿。小女儿也出嫁了,大女儿也就是何欢,两年前离异回到我们身边生活。你想娶她,能来我们家生活吗?”

“您是说入赘你们家?”

“是的。”

“怎么? 有问题吗?”见申龙不说话,何斌说,“我不勉强你,你想好再回答我。”

过了好一会儿,申龙坚定地说:“我愿意!我和何欢结婚后,会和她共同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我不要她为我生孩子,她都吃过两次生孩子的苦了。”

瞬间,晶莹的泪珠顺着何欢光洁的面颊缓缓滑落。

“谢谢!”与女儿一起站在餐桌旁的郝丽也被申龙的话深深感动,她哽咽着说,“谢谢你这么珍惜我家女儿。”

“小子,”何斌欣慰地笑了,‘‘看来你是真心爱惜何欢的。我们可以接受你和她年龄相差了14岁的事实,只怕你父母很难接受,况且她还带着俩孩子。”

“他们不接受,我也要和何欢在一起。今晚,我将当着你们的面,把我的决定电话告知他们。”

“下了班来这里吃饭吧。”何斌发出邀请。

“好的。”申龙说,“饭菜简单点哈。”

申龙告辞离去。下午下班后,他到超市买了烟、酒、水果、巧克力、肉松饼等礼物来到何欢的家,为他开门的人正是何欢。

何欢见申龙提着大包小包,慎怪道:“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来呀。”

“我开心了一整天,这点东西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

“瞧你,鼻子都冻红了……快进屋。”

申龙将礼物放进进门处的玄关上:“这里边有些水果,要温一温再吃。”

“你还挺重视饮食健康的嘛。”何欢领着申龙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小王子》,“我爸妈在厨房做饭,一会就好。”

“你也喜欢看《小王子》啊,《小王子》我看了两三遍了。”说完,申龙的目光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你是在找我的两个儿子吗?”

“嗯,他们呢?”

“他们都在书房呢。这个时候,他们一个在写作业,一个在看绘本。”

“你们家书卷气息很浓厚啊。”

“读书使人明理,读书让人见到更大的世界哈。”何欢眼中闪着光芒,“你要不要也来一本?”

“可以。”

“你是读经典名著,还是读哪个作家的?”

“我目前正在读《人类群星闪耀时》,你正好有吗?”

“有的,稍等我一下,我去书房取。”

“谢谢。”

过了一会儿,何欢拿着书从书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男孩,一米六左右,长得像何欢一样清秀,尤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简直就是何欢的翻版。小的男孩,大约90公分,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叔叔好!”大男孩笑着打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一样。”申龙笑答。

“还有我呢。”小男孩仰起脖子,奶声奶气叫道,“我也喜欢见到叔叔。”

申龙蹲下身,抱起小男孩:“小宝真可爱!你多大啦?叫什么名字?”

“我要智凯,今年两岁。”

“我也自我介绍下吧,”大男孩说道,“我叫智成,今年13岁。”

“多可爱的孩子呀!”申龙由衷说道,“有他们真好!”这话像是说给何欢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孩子们,”何欢微笑着说,“姥姥姥爷的饭应该快做好啦,准备吃饭喽。”

“好,我们去收拾一下书房,然后洗了手就过来。”说着,智成领着智凯进了书房。

厨房的玻璃门被拉开了,何斌走了出来:“欢儿,可以开饭了。”

“好的,爸,我来端菜。”说着,何欢走向厨房,申龙也跟着进了厨房。

见郝丽在清洁锅台,申龙说:“伯母,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郝丽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都是些家常菜,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我肯定都喜欢吃。我从小都不挑食,我爸妈工作忙,我就帮着家里做饭。”

“从小就懂得为父母分担,真不错。”郝丽说。

申龙笑了笑,和何欢一起将菜都端上桌,有清炖鸡,有椒盐虾、清蒸福寿鱼、香菇炒肉丝、清炒西兰花、蒜蓉炒菜心。

“太丰盛了!”申龙说,“辛苦伯父伯母了。”

“客气啦,咱们开始用餐吧。”何斌说。

郝丽拿了一个汤勺、七双筷子,又端来六碗米饭。四个大人客套一番落座。智成和智凯来到餐桌旁,他将弟弟抱上儿童凳。

何斌用公筷为申龙夹了一筷子椒盐虾:“多吃点。平时工作辛苦吗?”

“还好。”

“爸妈退休了吗?”

“还没。”

“他们在什么单位工作?”

“爸在民政局,妈在妇联。”

“那你们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呀!”何斌自嘲道,“我们家可就寒碜了,我和何欢妈都是农民。”

“农民怎么啦?”申龙一脸真诚,“只要靠勤劳过日子,就值得被敬重。再说,你们还培养出何欢这样气质出众的女儿,就是莫大的成功啊!”

“哈哈哈,这话说得——让我很受用。”何斌突然一脸严肃,“小子,你为什么迷恋上我家欢儿?”

“她浑身散发着知性优雅、开朗豁达的气息,尤其她清澈发亮的眼睛,让我沉醉。”说着,申龙含情脉脉看着何欢。

“但她心思单纯。”何斌说。

“我就喜欢这样的她。”

“她特实心眼儿,”一直安静倾听丈夫和未来女婿交谈的郝丽说道,“人家对她一分好,她定会还人家十分。”

“我明白您们做父母的心。”申龙举起手中的筷子,像是对天起誓一样,“请伯父伯母放心,我申龙绝不会辜负何欢,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好孩子,”郝丽抹着泪说,“有你这句话,我和她爸也就彻底放心了。”

“叔叔,”智成眼含热泪,动容地说,“我妈以前受了很多委屈。你对我妈好,将来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这个家太温暖了!太有爱了!”申龙由衷地说,“我都想马上和何欢结婚,住进来。”

“看你们一个个的,”何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啦,好啦,大家都专心吃饭。要不,菜都要凉啦。”

04 父母的态度

吃过饭,申龙牵着何欢来到阳台上。

他拿起手机拨出电话。电话那头,喻玥正坐在沙发上为他织着毛衣。

“龙儿?”喻玥声音里满是慈爱。

“是的,是我。”

“你下班时对我说,要去个朋友家,现在都快九点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现在还在朋友家。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说吧。”

“妈,我……我爱上了一位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想和她结婚,我需要你和爸的支持。”

“啊!你这也太荒唐了吧。你还这么年轻,而且工作又不差,根本不愁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好姑娘呀。”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

“你一定是一时冲动,你要先冷静下来。”

“我一直很冷静,而且我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女人共度一生。”

“她都两个孩子了,想必她的年龄比你大了许多。”

“大14岁,但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

“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偏偏要爱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她到底哪里让你着迷?”

“她哪里都好,反正这辈子,我非他不娶。”

“你是存心要把我气死耶!”喻玥声音高了八度,“你爸也要被你气死!”

“妈,对不起。我……”

“你不要再说了!”说着,喻玥挂了电话。

坐在沙发一旁的申鑫,放下手中的书,怔怔地看着喻玥。

喻玥余怒未消地抱怨申龙的离谱,申鑫表示他也无法接受申龙的想法,说先拖着,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申鑫为喻玥调制了一杯蜂蜜水,喻玥喝下后,心情好了一点,回房间休息。

何家阳台上。

“如果我是你爸妈,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何欢试图劝申龙离开自己,“你就当我们从未认识,好吗?就让一切回到四天前吧。”

“不!我不能没有你。”申龙望着满天的繁星,坚定地说,“我要和你白头偕老!”

“可是,那样很伤你父母的心啊!”

“我知道。”申龙无可奈何地说,“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想我会比他们更伤心。”

这时,郝丽来到阳台:“孩子,时间不早了,我把客房收拾了下,今晚你就住这里吧。”

“好,谢谢伯母。”

第二天一早,申龙约上早起的何欢一起去狄公湖边跑步。他们边跑边聊。

“我爸妈若执意不同意我和你结婚,我就把户口簿给偷出来,然后和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这样做不妥啊!”

“如果不这样做,只能一直僵持着。打了结婚证,他们迟早要接受的。”

“好吧。”

“一会儿跑完步,我回家洗个澡,待我爸妈出门上班去了,我就把户口本拿出来。”

三天后,申龙牵着何欢的手走进民政局大厅,迎面碰到老爸申鑫。

“爸,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放手我的幸福。”

“申叔叔,好!”何欢大大方方招呼道。

“你好。”申鑫回应道。

眼前女子容貌气质俱佳,还真看不出是个生了两个孩子、比申龙大了14岁的女人。顿时,申鑫心里的坚持有点动摇了。

申鑫半是无奈半是真诚地说:“作为民政局工作人员,我祝福你们的婚姻天长地久。”

“爸,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啦。谢谢爸。”申龙喜出望外。望着申鑫匆匆离去的背影,申龙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从婚姻登记处出来,手里都拿着红红的结婚证。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他们倍感温暖,不禁十指相扣,深情凝视。

从此,两人除了白天各自上班,早晚都形影不离。清晨,他们沿狄公路跑步到狄公湖畔刷圈;傍晚,他们沿着狄公湖畔散步。

一个月后的傍晚,两人正散着步,申龙的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你小子竟然做了上门女婿!你爸今天才告诉我这个消息。”喻玥气极哽咽,“你不回家也就罢了,竟还瞒着我们做起了上门女婿。我算是白生了你!白养了你!白疼了你!呜呜呜……”

申龙是按了免提的,何欢句句听得真切。

“你和爸妈约一下。”何欢锐,‘这个周末,我们带两个孩子回家一趟。”

“我妈正在气头上,不会接受你的。”

“没事的,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星期六的上午,四人提着礼品打车前往申家,他们均身着羽绒服,围着脖巾,戴着加绒帽。

一进屋,果然如申龙所料,喻玥的脸色比屋外的冰霜还要刺心冻骨。何欢叫她妈妈,她把头扭到一边去。申鑫则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何欢很是尴尬,申龙更是窘迫。

这一切,智成、智凯都感受到了。

智凯一个劲地往何欢怀里钻。智成努力调整不适,最后对喻玥夫妇说:“爷爷、奶奶,虽然我和弟弟不是爸爸亲生的,但我们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孝敬爸爸的,也一定会把你们当亲爷爷、亲奶奶照顾的。”

申鑫向何欢投去敬佩的目光 ; 喻玥脸上的冰霜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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