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文 •巧森
毓真用尽全力向前跑,直跑到整颗心脏都要炸裂开。
那一幕幕的场景像是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昱博的脸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他紧闭双眼,浓密的睫毛细微地颤抖着,浮雕般的浓眉英气勃发,白皙的脸庞泛着些许潮红,挺直的鼻梁端正峻秀,薄薄的朱唇柔软温热,贴在她的唇上厮磨,一脸陶醉的神情。
毓真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颠倒。
有那么一瞬间,她舍不得闭上眼。
她的心像重获自由的小鸟,轻盈、快乐。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像终于得到安放和寄托,她幸福得像偷吃到糖果的幼童。
她居然?
她怎么可以!
毓真捂住烧红的双颊,为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感到羞愧,怔怔然落下泪水。
润植从后面赶上来,看到他,怒火中烧,挥手就是一拳。
昱博哪肯吃亏,朝润植扑过去,俩人你一脚我一拳,疯狂地扭打起来。
门卫大伯见他们出手既重且狠,赶紧叫来保安和老师,大家好一阵拖拽才把他俩完全分开。
老师看这两个学生在院系乃至整个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出色,也不打算为难,只交代:“写篇1000字检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就放他们回去了。
昱博处理好伤口,马上赶去毓真家。
丽姨来开的门,她见到负伤的昱博,大惊失色:“小博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谁打你了?”
昱博顾不上回答,急着问,“丽姨,小真在屋里吗?”
“她还没有回来。你快进来,伯伯在家呢,让他给你看看。”
“不用了,学校校医给我处理过了。那我先走了。丽姨再见。”
昱博打不通毓真的电话,又想不出她会去哪里,心乱如麻。
他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回到她家楼下,躲在灌木丛里站着,等她回来。
昱博等了好久,开始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瞥见有个人影过来,长长的头发,瘦瘦高高的个子,正是小真。
昱博心头一喜,刚要走出去叫住她,就见游润植跟在她身后,俩人粘得紧,说着悄悄话。那样的亲昵,毫无嫌隙,还是好得像蜜里调油,仿佛今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
昱博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全身脱力。
他以为自己豁出去大胆表白就能破坏他们的恋情,夺回毓真的心,然而事实是,毓真已经爱上游润植,他俩是真心相爱,爱得炽烈,根本不会被他愚蠢的作为撼动分毫。
他们离开后过了很久,昱博才有力气走路。
昱博好像消失了。
医学院和生命科学院就在同一个地方,平时上课路上都能碰见几次,然而这周都快结束了,一次也没有看见过他。
算起来,他也很久没来她家玩了。
晚会上的闹剧在两个学院里传了一阵,渐渐也就平息下来。
毓真跟润植一起吃午饭,润植问了句什么。
毓真走神了,根本没听见。
润植送她回家,临走想亲她。
毓真躲开了,俩人都很尴尬。
那件事对不相干的人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过后就忘了,而在毓真心中,却生根发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满了她的整个心田。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理智可以控制情感,然而感情它自有生命,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壮大,占据主导,欲盖弥彰。
毓真自小喜欢猫,可是外婆有支气管哮喘,对猫毛特别敏感,所以她一直没能养猫。
升到大学,昱博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还养了一只精灵漂亮的美国短毛猫。
毓真特别喜欢美短,自作主张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喵喵”,因为这事,也没少被昱博嘲笑幼稚。
为了心爱的喵喵,毓真摒弃前嫌,主动要求帮昱博照顾它,给它买猫窝,送猫粮,挂铃铛,还三不五时就上门去看它。
喵喵有灵性,对她比对昱博还亲热。
整整一周没见了,毓真惦记喵喵,心里又很不忿昱博捅了篓子就躲起来的恶劣行径,打算得空去找他。
周日早上9点多,她站在昱博的公寓门口,连按了几下门铃。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毓真再按,再按,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年轻姑娘站在门里,睡眼惺忪打着呵欠,满脸的不高兴,问她:“你谁啊?烦不烦啊大早上的,礼拜天啊!”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毓真惊呆了,脑袋轰的一声,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就听见里面房间传来昱博懒洋洋的声音,“关门关门!又是搞推销的吧,还来!”
毓真眼睁睁地看着门砰地被合上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家,眼泪止也止不住。
爸爸妈妈去参加同学聚会,外婆回老家喝喜酒了,家里没人。
毓真甩脱鞋子直接跑进房间里,把头埋进枕头,难过的心情像海啸般压迫过来,全身肌肉都开始麻痹,心搏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呼吸渐渐受阻,快要窒息。
原来,心痛是这样一种滋味。
毓真的大脑却还在飞速运转:他交过那么多女朋友,怎么可能跟我一样顶多才跟人拉拉手搂搂肩呢?
今天是恰好碰到了,以前肯定还有很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啊!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就爱欺负我,还想了这么损的招数来拆散我和润植,其心可诛!
毓真的泪水又漫上来,视线模糊一片。
可是他亲吻的时候,那颤抖的睫毛,温热的嘴唇,陶醉的神情,也都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吗!
毓真看着镜子里哭得整张脸浮肿的自己,很茫然。
昱博,我们真的,要错失彼此了吗?
凌晨五时一刻,26岁的毓真从混乱的梦中惊醒,空洞的心脏在空空如也的胸腔中剧烈搏动,激起震耳欲聋的回响。
都过去6年了,许多事都模糊记不清了,而心酸难过的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毓真无数次安慰自己,没事的,会过去的,我也能爱上别的人,我会得到幸福的!
白天里,她活得充实快乐元气满满,而午夜梦回,在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想起昱博陪在别人身边的事实,毓真就忍不住心痛哽咽,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