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夜班在现场见到毛毛第一句听到的话就是:“我决定好了,国庆以后就辞职。”
毛毛是刚毕业的钻机队见习生,按我从9月11日放假回来的时间算起,我们距今相识还不到一个月。在这个向来民工偏多的工地上,可能因为同一届的原因,从第一次见面以及需要工作上的接触后,我对他就感觉比对其他人亲切一些。除了在留下过联系方式时读了一下他的名字,第二天至今我便自然而言地一直叫他毛毛。
“啊?!”我轻轻地叹息了一下,甚至不知道也不希望他听得到,硬是把声音压了下来,“嗯,恭喜你终于不用忍受民工的气了。”
确实,在他们钻机队里,只有几个管理人员,大部分都是负责埋头做事的民工。这句吐槽就出自于此。钻孔中出了点异常情况,毛毛如实向领导汇报,竟然遇到钻机长的破口大骂。最后毛毛说,还是不要跟民工一般见识了。
“是啊,家里已经给我找好勘测设计院的工作,以后不用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了,据说还有周末休息呢!”
“多好啊!”我确实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不用再每天在工地弄得脏兮兮的,不用再和十几人挤在严重超载的面包车上,不用再受他口中这些民工的气,不用再无法享受节假日稍作放松。他是一名大学生,他理想中的生活并不是这样的,那里离家近,有休息,我真的打心底里为他高兴。但是......我又为自己感到难过——我少了一个工作上合作甚欢的小伙伴,少了一个在工地上可以难得随意打趣的对象,嗯,少了一个朋友。
“来,我还特地给你留了一个梨。”
毛毛爱吃梨,也可能因为平时不方便外出买的原因,他都是整箱整箱的买。我也吃了他好几个梨。说实话,他买的梨都是酸酸的,但我竟然有点以为那就是梨的味道。我拿着他给我的最后一个香梨,没有胃口吃,直到第二天早上交接班的时候,我选择把梨给了另一个同事。
“哇谢谢。那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庆祝一下啊?”
“不是应该你请吗?再说咯,我白班而你现在夜班,不方便哎。”
我请!我请!我想,即使凑不出时间,我也可以送份礼物吧。这偶然的缘分,以后能不能再相遇还是个问题呢。
“再说吧,我先去看看其他情况了(工地工作)。”随便打个离开的招呼,潇洒得头也不回。实际上,我只是想离开隐藏一些莫名的情绪,但眼前看着的情况好像都与我无关。但是这个地方,我还得坚守三四年。
突然觉得多了几分孤独感。
Ps:在这里,我并不是看不起这些我们这些底层的劳动者,我也是从这些环境里成长的人,我甚至认为,我们国家这些年的高速发展以及如今我们逐渐见好的生活,全因有底层劳动者不怕苦不怕累地干着脏活为其打下坚实的基础,我得向他们致敬。但另一方面,我也确实看到他们身上存在的一些令我们这些所谓新一代难以忍受的毛病。我结合自己的经历,确实很多时候很难和他们讲道理。这些并不是我写这篇日记的重点,人的素质高低balabala我也说不清楚,但“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能表达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