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信与不信

僧佛之事本是个人信仰,但经常被人利用,成了敛财的工具。

①鬼城之鬼

记得工作不久,和老陶去鬼城丰都,鬼国神宫玄关前有个免费抽签摸石的箱子,大家都会好奇试试手气,我和老陶各摸了一块石头,我的一块上面写了“大学生”,老陶的不知是啥,估计也是什么吉利话,就在我看一副对联的功夫,老陶没了踪影,当时并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老陶铁青着脸冒了出来,径直走到购买香烛地方,点了好几张钞票,捧了一堆的香烛神符,来到一尊不知何方神圣的塑像前点头作揖,边上的和尚煞有介事念念有词,让我好生奇怪。

不知是不是和尚特别关照,天机不可泄露,还是老陶自己觉得做了冤大头,不好意思说,反正整个游程,老陶始终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即使半路上杀出的厉鬼,也未让他动容,直到走出鬼城,老陶才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句花钱消灾,我才大致明白个八九。

其实就在我们摸石头的时候,所谓的和尚已经盯上了,只不过我一副无欲无求、人畜无害的样子,他们估摸着不会信他们那一套,而老陶正当中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定压力很大,正中了他们的伎俩,虽然老陶不会相信,但心里肯定很不舒服,人都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一旦受了恶咒,不解又不情愿,只有挨宰的份了。

②娘娘之验

前两天,沈姐绘声绘色地和我说起“西界娘娘”的厉害事,她是经人介绍慕名而去的,问问过世不久的母亲现在怎样,没想到“西界娘娘”对她家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连她都不清楚有一个夭折的哥哥的事都知道,简直是神了。

看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无比虔诚的样子,本来不想扫她的兴,可她才五十出头,以后啥事都去求“西界娘娘”,除了能得到些心理安慰,什么问题都不能解决,就像我一个同事的婆婆,以为念经拜佛能包治百病,岂不误了大事。

我告诉沈姐,一是介绍你去的人一定多多少少把你家的事告诉了“西界娘娘”,否则她哪知道你要求什么事;二是“西界娘娘”一定问过你以及家人的生辰八字,这是算命的规矩;三是“西界娘娘”说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事,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那样;四是“西界娘娘”一定会察言观色,你不经意的言语、动作和表情,都是她的信息来源;五是蟹有蟹道,虾有虾路,“西界娘娘”自然有她的信息来源。

我帮她分析了一下她夭折哥哥的事,象你父母这样年纪的人结婚好几年才生你,加上当时的经济和医疗条件,很多都有子女夭折的情况,但“西界娘娘”不可能确切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是男是女,沈姐回忆了一下,当时“西界娘娘”只说母亲碰见了一个小辈的亲人,回去一问才知道的。

算命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死了就没法圆场,还记得三个秀才赶考的故事,算命先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可以是一起中,也可以是一起不中,可以是一个人中,也可以一个人不中,所有的情况都概括了其中。“西界娘娘”当时一定说了很多的事,但沈姐只听了她想要听的以及能够验证的事,其他的直接给屏蔽过滤掉了。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家江沿上的算命瞎子,外乡外村的都说非常灵验,可本村人从来不会去,当然也不会说算的准不准,毕竟他是一家人的主要生活来源。

③出家之苦

很多人出家都是生活所迫,主要是条件差、孩子多或者是孤苦伶仃,生活没有着落,到庙里还能混口饭吃,只不过很多人都很忌讳这一点,往往以喜好佛法掩人耳目。远的有明太祖朱元璋,当时就是走投无路做的和尚,后来寺里罢粥散僧只能托钵乞讨;近的有本土出走的圣严法师,排行老六,由江北南迁于此,也是因为家境被动出家到狼山当的和尚。

我国古代儒家文化根深蒂固,《孟子·离娄上》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谓不孝者三,大概就是“生不敬顺,死不礼葬,无后绝嗣。”也有解释为“阿意曲从,陷亲不义;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不娶无子,绝先祖祀。”遁入佛门,也就意味着六根清净,断了俗念,没了子嗣,因而,有人称和尚是佛门的罪人。

当然也有一心向佛之人,或是受家人的影响,或是受佛家的点拨,或是看破俗世红尘,其实出家也是件苦差事,讲究五戒十善,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也不是一到庙里就是和尚,拜师授十戒成为“沙弥”,年满二十岁授250条比丘戒,成为正式僧人,比丘戒满五年后才能出师,在庙里除了打坐诵经,就是扫地、种菜做各种勤杂活。

我国大多信奉大乘佛教,讲究自食其力,主要靠自己的劳作和周边信众的自愿供奉勉强生活,即使外出化缘也是结缘化心,海城大悲寺现在仍然保持着原有的戒律,不收金钱,免费结缘,日中一食,行脚乞讨,风餐露宿,十分清苦。也有象少林寺一样大力发展寺庙经济的,其中多以寺庙为幌子招摇撞骗,个别的把头更是骄奢淫逸,早已背离了佛家的教义。

④风水之说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说谎,不胡言乱语是佛教的五大戒律,真正的和尚,一不看相,二不算命,三不抽签,四不占卜。佛曰:出家人当离五种邪命利养,即“诈现异象”“自说功德”“占相吉凶”“高声显威”“说所得利,以动人心”,就是要远离骗人的把戏,因而,市面上所谓的看相算命要钱的统统都是假和尚,无一例外。

但就是有人愿意相信迷信风水,做事特别是重大决定时,都要请人算一下,做个法事,求个安稳;有的人虽然将信将疑,但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纯粹是从众心理。而按照规矩,算命是一定要给钱,否则就叫送命,谁也不想触霉头,只好花钱消灾;钱还不能少,否则就是贱命,谁不想大富大贵,讨个好彩头,结果都是落了别人的套。

多年不见的某某成了风水大师,被某总奉为了座上宾,某总的朋友和我说起此事,我说让我说说其中的巧坎,首先某某不是某总请的第一人,其次是调整了公司的布局、家具和花草,第三是增加了某些讨喜的摆设,第四是让某总及相关人等注意一些事项。

比如说,背要靠实,不能正对着窗;不宜放置异味或过敏植物,门不能正对厕所;座位不适合放在风口,正对面不宜摆放镜子或者利器;接待室不宜敞开,应当设置屏风或者隔断,等等,这些都不是风水,而是一般的常识,适当的调整确实有利于身心健康。

而巫婆神汉整点风水罗盘,搞些周易八卦,弄点道家玄学,故弄玄虚,也会给人一定的心理暗示,并改变人的心理状态,一旦生意好转,更加会确信是大师的指点改变了命运,如果没有好转,只能寄希望下一个大师了。大概是被我说中了,某总的朋友十分诧异。

⑤信仰之心

我丝毫没有臧贬佛道释的意思,无论什么宗教都是一种信仰,本身无可厚非,但宗教为了传播和普及,把更多的精力、更多的内容放到了形式和具象上,人为虚构了各路神仙鬼怪、各种宗教仪式,远离了最初的本意,很多已经丧失了原本的追求,沦落为了被人利用的工具,成为愚弄百姓、满足私欲、获取妄利的手段。

就拿大乘佛教六度之首的布施而言,须以己所有,普度众生。一是法施,让听的人以法为乐,资长善良之心。二是财施,将自己的一切(包括肉身)施于众生,让人免受饥寒痛苦,释迦如来曾经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三是无畏施,给予众生免除恐惧的勇气。倘若不是出于真心、自觉自愿,而是希望上天保佑、图恩施报、沽名钓誉等等,都是佛说的不清净施。

布施之外还有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试问有多少和尚能修行至此,恕我孤陋寡闻,真的是很少有缘相识,大多是徒有其名,莫责其实,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皈依佛门不是因为信教,而是为了谋生,又怎能让人信服,倒不如影视剧中乐善好施的济癫活佛、酒肉穿肠的少林和尚、嫉恶如仇的鲁智深来得痛快,更让人喜闻乐见。

《六祖坛经》有个故事:一位禅师的弟子天天打坐,禅师就在旁边磨瓦,弟子问他干啥呢?他说在做镜子。弟子十分不解,瓦如何能磨成镜子?禅师就笑了,那打坐如何能成佛呢?!

信仰不是什么神佛、上帝和真主能给予的,也不需要什么固定的形式,它是我们内心的一种价值追求,甚至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很多时候也许很难表达和描述,但我想,应该是真的、善的、美的,而一个人要真正确立起自己的信仰,绝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需要时间的沉淀、人生的阅历、不断的思考和努力的探索,有的时候还需要机缘的巧合,但我相信,它一定存在,并在向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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