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你---月儿(上)

天空里分不清哪些是灯光,哪些是星光,只是茫茫然的一片迷茫。

电话那端的女孩叫月儿,是我的女朋友,可全世界似乎只有我和她知道,她不让我告诉周围的任何人,她也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过我们的关系。我曾问过她为何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她说,不为什么,刚刚的电话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说分手了,不知道为什么,你以为自己遇到了生活里最艰难的时候,其实错了,还会有更让你难过的事情出现,其实大概我也知道,这份爱情我是保不住了,可我就是想死撑着,死撑着。还记得第一次说分手的时候,我那天独自一人在城市里转了一天,没有喝水,没有吃饭,只是看着人群,然后发呆,而这一次,我再也没有力气去转了,整个人无力的像个烂泥,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呆呆的忘了好久,好久,脑袋才从一片空白有了一点的回忆。依旧记得上次车站的送别:

“月儿,你不能和我去北京吗?”

“不知道”

“那我过几年就回来,咱们就结婚,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哦”

“我想回来,可回来之后,咱们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哦,可我不喜欢一个人”

“我也不喜欢一个人,可你知道,你爷爷,你家人都不相信我,而我....”话到这里,我突然说的没了力气

“那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两年后,两年后这一切都会变的,相信我”

“哦”

坐上北上的夜车,晃晃荡荡的车厢里,特别安静,偶尔列车员嘶哑的叫卖声,或者车轨转向的吱吱声。而我坐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世界,如同人生里看到我的未来一样。很疲惫,可却一点儿也睡不着。我知道这份感情的来之不易,可我却很难去好好的把握。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总是免不了很多哀伤,我和月儿就是这样。

月儿生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从小没有母亲的印象,父亲严厉而又残暴,只有姐姐对她照顾的特别好,她从来都不敢问妈妈去了哪里,也从来没有告诉她,关于她妈妈的事情。在她还算欢乐的度过8个年头之后,父亲娶了一个邻村的女人,然后,她只记得女人对她姐妹俩特别凶,经常打骂,姐姐和她身上经常都是伤痕,父亲对于这些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那段时间好像总是奔波在外地,直到有天夜里,姐姐把她叫到身边,说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姐姐要离开家了,等她在外面安定好了,就回来接她。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姐姐。而父亲和后妈对于姐姐的这个出走似乎觉得并没有什么,大家只是象征性的找了几天,然后,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两年后,后妈生了一个男孩,月儿的地位更不如以前了,每天放学回家,不能写作业,只能带着弟弟玩,而且稍有不慎,就招置毒打,年幼的她面对生活的如此不公,却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于是月儿日夜盼望着有天姐姐可以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把自己带离这个地方,她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望着那年姐姐离开的村口的方向张望,有时候甚至梦里都梦到姐姐回来了,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梦里的是姐姐还是妈妈,年幼儿的她就这样的过了几年,上了初二之后,月儿的学习也不怎么好,加上父亲也疏于管教,她也养成了一些叛逆的习惯,终于一天,和家人吵了一架,晚上拿了父亲床头的800元钱,去了南方。其实月儿应该是没地方去的,南方的那个城市她一点都不熟悉,可她那边有个初一就辍学的同学,于是他们通过QQ约定,就这样,月儿走回了姐姐当年的那条离家出走的路。

月儿终究不是她姐姐,大概过了8个月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家里知道她能挣钱了,自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短暂的寒暄了几句,远在千里之外的后妈,似乎语气没了之前的那种恶毒。第二年,月儿春节回家了,给父母了5000元,还给弟弟买了新玩具,新衣服,父亲和继母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而她也知道的是继母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翻看了她的包和行李箱。而她似乎对这一切也没没有太大的反应。月儿以为生活里遇到了新的春暖花开,这样之后,一切都会奔着幸福。

就是第二年她再次返回广州的时候和我相识,那时候我正值暑假,在广州做暑假工,我们就进了一个厂子。第一次遇到月儿,在她的那种稍有的成熟和温柔下,我就被深深的吸引了。然后我们就这样相爱了,暑假是短暂的,9月份我变回到了学校。接下来我和她异地恋,学生生涯里,自然不能经常见面,唯一的见面机会就是春节前的那几天,忙里偷闲的可以见上一面。后来有一次我看她好像是刚刚哭过,在我追问下才知道了她的故事.

"你会嫌弃我吗?会觉得很累不要我吗?"

“傻丫头,怎么会呢?”

“你是大学生,我不是啊,你会觉得配不上你吗?”

“你还是大美女,我也不是帅哥呢,以后不许再胡说了”我敲了一下她的头

噗嗤一下,我们对视一下,彼此都笑了,我们看着大雪过后的田野,树梢,然后畅想着未来。

事情有点突然,有几天学校断网了,然后联网后的第一时间,我打开空间居然看到她的心情写了这样一句话“以前别人都说我没有妈妈,我不怕,因为我还有爸爸,可以后,我再也没有了,爸爸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切安好”

这个是个什么事情,我突然有点慌乱,难道她爸爸......?那.....我赶紧跑去学校的公话超市里打电话,电话拨了两次才拨通,她在那边抽泣着,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说希望我能在她身边陪她,可我却面对她这样的变故无能无力,只能用那些好不管用的话安慰着。

“我想去你的城市,可以吗?”

“来我的城市?”

“是的,我不知道去哪里了,就想去找你”

“可你家人这边...”突然我觉得我说错了,赶紧不说话

“我没有家人了,她不会管我的,只会问我要钱”显然她指的是她后妈

我曾在和月儿分手的第二年春,偷偷的去她的老家看过这一切,也见过她嘴里的后妈的样子,一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形象,既没有那么和蔼和亲,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其实对于她的过去,我已经再无资格评判什么,只是那时候,我凑巧去了他们家附近,于是我就去看了看她以前住的地方。我也见过她的爷爷,在电话里骂我是骗子的爷爷,以前电话里,我总是充满恐惧和仇恨,我以为我要带月儿远走高飞,却不曾想我们的爱情不是被家人的阻拦打败,而是白给了现实。

“恩,好吧,那你来吧”

“那我过几天把父亲的丧事处理完就去”

“恩 好的,以后我每天晚上7点都给你电话”

“恩,好的”

“要坚强,月儿”

“噢”

几天后,我和月儿在车站见面了,她面容有些憔悴,显然这几天疲惫不堪,这些我不敢告诉家人,于是打电话给朋友们借了1000元,至于什么时候还,我都没想过,以为这样我和月儿就可以有一个以后,而我也知道,再有大半年就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晚我和她各自吃了一碗土豆粉,然后带她去了一家旅馆。

昏暗的灯光下,她真的有点落寞,我看着她几件简单的行李,突然我们都不想说什么,而我心里却在看着时钟一点点的走着。

“我还得回学校去,月儿”

“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想,可学校还有查宿舍”

“哦,那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放心吧”

“可我不放心” 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有啥不放心的,我都习惯了”

“好,那我回去了,你记得把门锁好,等明天过完,我就帮你找房子,然后找工作”

“恩,好的,你赶紧走吧”

“哎....”

“怎么?”我突然看到她哭了。

“我以后没有爸爸了...”

“别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一辈子的依靠”我抱着她,似乎抱着一个梦想。

夜里,我迎着风,虽然走的很累,可我觉得有着用不完的力量,虽然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的破败,可我觉得好的生活总会来的,那晚我在学校也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关爱情的梦,关于我和月儿未来的梦。

第二天我上完课,就立即跑去看她,她在整理她以前的那些照片,然后我建议她打印简历什么的,她却说没什么好打印的,也是,她的学历,或许不需要简历,于是我和她一起找了很多家,最后在一家卖红蜻蜓的衣服店找了工作。一切算是安定下来了,然后我们也找了一个房子,房子是两室一厅,另外一间住了一个女孩,也是我们的二房东,女孩给我们讲了一大推注意事项之后,我们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欠了租房协议,下午我们开始收拾屋子了,朋友借来的钱,经这几天的折腾也花去了大半,不过一切还好,终究是一切顺利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忙着投简历找工作,一有空就去看她,而她因为工作,总是和我时间不一致,聚少离多。而我找工作的路上也是不太顺利,奔波了许久,却最后没有一家要。那时候真的觉得大学生卖出了白菜价,所有象牙塔里的幻想都被打破。生活的基础是生存,我要先活下来。后来终于有家公司要我了,可问题来了,地点是北京。本来我和月儿一收拾,俩人可以一块去的,可接下来的一些事情发生了,让我不得不重新寻求一个出路。

从来没去过大城市的我,对一个陌生城市的公司,是既有挑战,又有畏惧,那时候听说很多学生被传销,而接受我的这家公司也被大家贴上了传销的“标签”,有几天我都打消了去的念头,可我想想男子汉如果此时不去搏一搏,可能我和月儿的未来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后来做了一个决定,我自己先去北京看看,等安定好了再把月儿接过去。可不曾想,这一次分别,竟然是我们这段爱情的分离。

就是我在北京后的第三个月,一切都安顿好了,而此时的月儿,换了一家房地产销售顾问的工作,薪资比我的还高了点,有时候我们玩笑里还说,你在大城市还不如我呢,我也是笑着。

"什么时间来北京呢?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啊,我想等这个月做完,这个月的业绩特别好”

“哦,好吧,那就月底做完吧”

谁知道这样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推迟,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三月,月儿因为业绩好,她被提拔成了主管,而我此时此刻还在车间里忙着学习如何生产。那段时间,我们很少联系,有时候好像我们彼此都不知道说什么。后来,我自己觉得不能这样了,人生需要再一次的搏一搏,然后我换了一份销售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啊?”

“可我不知道我去北京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咱们那么苦那么难都过来了,有什么怕的?”

“可我现在是主管,我去了什么都不是了,要重头来”

“那..........”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不知道”

“可我喜欢你啊?你知道的,我们相爱了这么久”

生活里有时候你以为会亘古不变的爱情,却经不起岁月平淡无奇的摧残,挂了电话,之后我不知道如何去追回这些曾经的爱,也不知道我曾在何时,丢了这些属于我的幸福。

“清明节我请了假,我想回去看看你“

”噢,不过那时候我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如果你没时间,我就看看那个城市,那个关于咱们相爱的城市“

”哦,那你来吧“

在爱情里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道理,而每个人的爱情却有着不同的版本和解说,有人说女人的错误在于入情太早,而男人的错误在于入情太深。我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和当初离开她来北京闯荡是对还是错,可这一切的一切,当我知道结果的时候,却再也难以挽回。能决定的却只是默默的承受。

清明节的早上,月儿梳洗打扮了一下,虽然告诉我很忙,可她还是去车站接了我,就如同当初我去接她那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我来到一个属于她的城市。

刚刚看到她,我就上去狠狠的拥抱了她,而她好像已经没有之前拥抱的那么用力,我突然也松了手,打量了一下,然后我们再一次的深深相拥,我知道拥抱的时候,我们无论抱的再紧,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我自己暗自掉了几滴眼泪,也许是思念,也许是激动,也许是害怕失去,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初春的寒意吹疼的眼睛。松开拥抱后,我看到月儿脸上也挂着泪花,我赶紧帮她擦去,强忍着说:

“干嘛哭啊,我来了,你不是该高兴才是嘛”

“恩恩,激动的泪”

“嗯,好吧,你好像胖了”

“是吗?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不会的,骗你的啦,还和之前那个月儿一样,一样的喜欢”

“你在那边冷吗?”

“冷,冷的时候,就使劲的想你”

“想我有啥用?那你不冷的时候就不想我了?”

“不知道”

“不知道?”

“知道”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猜”清明节,一个初春的节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去这个城市看她,那时候我以为我能够挽回这段爱情,带她离开这里,却不曾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变了很多,从失去父亲的悲痛里坚强起来,薪资也高了,品味也高了,气质也好了,可这一切,我却变得有点担心和忧虑起来。以前买个漂亮的裙子都可以开心,而如今我们吃着往日羡慕海底捞,却再也爱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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