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豫津听到爹爹回家的消息之后喜出望外而欢快入内的样子,让看的人也不觉嘴角上扬了。他欢欢喜喜上前,跟爹爹请安,请示着要为爹爹收拾房间,他的爹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观里还要做几天道场,我还要过去。
豫津那张年轻欢喜的脸,一下子凝住,嘴半张,吐出一个轻轻的啊?那失望啊,看的人跟着心疼不已。
那个总是欢乐的年轻孩子,那个仿佛永远无忧无虑的孩子,那个在街市上嘻皮笑脸但有礼有度跟漂亮女孩搭讪的年轻孩子,那个家世显赫的贵公子。谁能想到他偌大的家里,只他一人?家仆众多,主人,却只他一个。母亲早逝,父亲沉迷于修道成仙,又无兄弟姐妹。所以他总也在家呆不住,总是拉着朋友景睿在街市上瞎转悠,哪里热闹哪里钻。
他逛青楼,他留连乐坊。他听曲赏舞。他也读史书修心性。他尊师守礼文武双修。他游手好闲,却静观风云。他与景睿兄弟情深,也与王叔在听曲上脾性相投。他羡慕景睿,那么一大家子人啊,除夕夜好热闹。他羡慕景睿,虽然无缘世子,却有两位爹爹娘亲疼爱着。他羡慕着,然后又欢欢喜喜扯着景睿去玩。
那个被梅长苏轻轻化解掉一场大难之后的除夕,他几分犹豫的问父亲,是去丹房,还是去打座?他那位总是对他淡淡言语的父亲,似笑非笑看着他,说,去准备酒菜,今夜除夕,我们父子俩守岁。那个年轻的豫津啊!他瞬时一脸的阳光,毫不掩饰的欢天喜地跑开去准备。
豫津候门公子,和所有孩子一样,想要的也不过是父子温情相守,不过是父亲的陪伴。
言候重情,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枉死,最好的兄弟无端被冤杀。从此,除了仇恨,他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事。言候薄情,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女子,却无视自己亲生的儿子,任其自生自灭恍若孤儿。
在梅长苏与他席地而谈的那一刻,是不是终于,心底天然的父爱被点醒?
景睿生日,候府宴客,刀光剑影,危机重重。稍做喘息之隙,豫津自语,幸好父亲不知道他在这里。然后又惨淡笑着自语,知道大约也不在意吧?
原来这些年的淡漠在他心里,终于也是有伤痕的。这些伤痕也不是一个除夕之夜的守岁可以抚平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亲,那位已驻马封候只谈修道的言候,此时正在门外,当年风骨重现,重兵之下与谢玉对峙,面对谢玉手中的长刀,正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因为,“犬子正在府中。”因为“他没有夏冬大人的好武功。”
看到突然出现的父亲,豫津的惊喜让观者喜,也让观者心疼。父亲,你为什么在这里?言候瞪他一眼,因为你在这里。
余生,我将护你周全。余生,我将努力补偿曾经的错过。余生,你是我最亲的人。豫津,从此,你将不再孤独。
你呢?你呢?工作的你,赴宴的你,运动的你,旅游的你,刷手机的你,是曾经的言候吗?你的家里,有没有一个小小的豫津,已经很久未能等到你与他共吃一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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