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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想起一个关于天使风铃约定的故事。

几年前，最小说停刊，郭敬明陷入性侵丑闻，电影票房口碑滑铁卢，种种事情让这段回忆时常袭来。我把新闻发给瑾，一起回忆过去。这时的我们都已经大学毕业，她去了美国留学，我在西安杭州珠海来回晃荡。璇，我已经没有联系，只是微博还互关，偶尔看到她的近况，学医，恋爱，瘦了很多，也变得更好看。

这些事情差不多已经有十年之久，想起来，又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这样的话，以前也常在书中读到，现在想来，人与人的感受，其实如此相似。

那时候她们叫我冬瓜。我用她们名字里的一个字在文章中给她们命名。后来在瑾的文章里，她叫我小许。

忘记是高中还是大学的时候，瑾曾经在QQ空间给我留言，说在我的文章里看见她的名字，会觉得很温暖，后来见到的都是陌生的名字，觉得忧伤。

我开始觉得忧伤是迷人的气质，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十二三岁，一个班，都喜欢读郭敬明。那时候，疼痛青春文学火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懂45度仰望天空，文艺少年可能都无法相遇。

2

时间回到2007年。

冬瓜。

到现在，大概也只有瑾才知道我的这个外号。

初中的时候我没有零花钱，偶尔考试有进步，家里会奖励我几十块，我都拿去地摊上买书。那次头发长了，我妈给了我五块钱让我去剪头发，我没去。我转了一圈，看见地摊上有想看的杂志，就买了。回家以后怕家里人说我乱花钱，于是我自己用剪刀剪，歪歪扭扭的，后来又被妈送去理发店剃光了。

然后第二天，我戴着帽子上学。一进教室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坐下来摘下帽子准备上课。

同桌说，你一进来，整个教室都亮了。

然后不知道是谁，给我起了冬瓜这个外号。这个属于我初中时候的外号。

那个时候喜欢看书，买了一套名著，其实根本没看完，然后迷上了福尔摩斯，每天和一个家里有很多书的同学一起玩，他矮矮胖胖，戴着圆眼睛，我叫他小博士。后来在书摊上看到推理杂志，开始越陷越深，每天脑子里都想着什么案子，什么线索，怎么破案。杂志上也总有一些作者的访谈，说起他们怎么开始创作，看多了，我觉得我也可以。

然后开始写推理小说，后来从本格推理转移到变格，又开始喜欢悬疑恐怖类的小说，再后面又想写言情小说。看了几本武侠玄幻类的杂志，又构思起架空世界。后来看了《死亡诗社》，开始沉迷诗歌，去读海子，背了很多句子。

有些句子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但是有时候又会突然钻进我的生活。

前段时间在云南，晚上和朋友去听路边的歌手唱歌，下着雨，有闪电。朋友背起，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我跟着背起了整首诗。

那时候背这些句子是开心的，是发自内心的热爱。除了诗歌，后来还打起了剧本的主意。那时候在书摊上看到杂志后面接收剧本投稿的启示，看了看剧本的格式，好像还挺简单的，但是也没写出什么东西。后来买了两本关于写作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书里提到很多经典的名著，简单的介绍，看了简介就觉得自己看了整本书，从此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大学搬家的时候，这两本书就被我扔掉了。

直到现在，只有QQ空间日志写得最好，上了大学就是写朋友圈。

直到现在，有些咬文嚼字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非要分清“的地得”的用法，受不了错别字，“当作”和“当做”应该用哪个，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一二三应该什么时候用，年份和月份应该什么时候用汉字什么时候用数字。细节上的专注，让我误以为进入了文学的殿堂。却不知一叶障目。

从初中开始看各种各样的书，杂志，也换了很多写作的方向。后来在校园的报刊栏上看到郭敬明的照片，下面有简介，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还有说他极度自恋。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郭敬明。后来，他就影响了我近十年的写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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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郭敬明，我知道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知道了萌芽杂志，知道了最小说。

我存钱买了几本郭敬明的散文集，小说，那时候最爱读《天亮说晚安》，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读，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书里写了摇滚乐和很远的远方，翻翻书，就感觉从书里会掉出新疆的沙子。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喜欢摇滚和旅行。其实我也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摇滚，只是喜欢郭敬明笔下写的那种青春，喜欢那些忧伤的句子。那种忧伤像在心上划了一刀，很锋利的刀，疼痛慢慢渗透出来。

虽然后来上了大学，去了郭敬明去新疆路过的西安，也组了一个乐队，但是两个月就解散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疾而终的。

忘记是高一还是什么时候，五一放假，一家人出去逛街，路过书店，我看到了两本书，新概念作文大赛选集，买了下来。后来读完，觉得郭敬明真的影响了整整一代人人。书里的每个人的行文风格，都和郭敬明如出一辙。

那时候是最小说的鼎盛时期，郭敬明备受青少年追捧。

那时候瑾和璇也读郭敬明的书，迷恋《小时代》。瑾说，她最想去的城市就是上海，也许就是受郭敬明影响。在郭的笔下，上海纸醉金迷，繁华浪漫，也冷酷无情。她最想去繁华的大都市，而我想去郭笔下的新疆，喜欢落着新疆沙漠的沙子的挂毯。

那时候，我们也确信自己将来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于是我坚持写作，写日记，写随笔，写小说，甚至买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灵感都写下来。高中的时候有了手机，是普通的按键机，有什么灵感就写在手机的文件夹里，文件夹名就是灵感的句子，一层文件夹下面有数不清的子文件夹。现在是写在备忘录里，有时候还配些图片。科技的进步，其实也没有让我写作的能力日益增长。

高中时候把很大的热情用在了写情书，写情诗，失恋了写成篇上千字的QQ日志。长大后终于全删掉了。

也一直幻想去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幻想去上海，一夜成名，像韩寒郭敬明一样。陆陆续续写了很多故事，有开头，没结尾，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留下了一堆烂尾的手稿。我写字很潦草，可是我却格外喜欢用钢笔手写，坐在窗前，一盏台灯，直到深夜。我还有一个冲浪小人的笔筒，可是后来大学放假回家的时候发现不见了。那些我倾注极大热情的事情，现在看来全部都是形式，但也可以说是一种仪式感。

后来渐渐接受了自己没有文学才华这件事，就当作爱好。大学时候参加戏剧节，演罗密欧，写剧本拍微电影，后来还是写小说。断断续续，在备忘录里写了很多构思，有很多时间，却始终写不下去。后来终于写了一年，写了十几万字，放在公众号上，最后自己喜欢的只是前两万字。

那两万字，其实也像一封情书。

4

瑾和璇，她们后来大概都不再写东西了，只是偶尔看过瑾写的文章，剩下就再没有了。

现在的我们，离那时候太远了。

瑾最终还是去了上海，在南通读完本科，去美国留学，最终回国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只是她大概也不再读《小时代》，而我也很久没看《天亮说晚安》。

有些情绪，真的只适合十七八岁的年纪。

现在再拿出来，只会觉得矫情。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都没有出现天使，也没有风铃。我差点就忘记这个题目的由来了。

初中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关系很好。有一天的体育课上，自由活动，我们坐在操场边的双杠上聊天，她们说想一起写一个故事，关于天使风铃的约定。她们给男女主角起了两个ABB的名字，很偶像剧。这本来应该是一个青春纯爱的故事吧，但是我现在把这个题目放在这里，却是一个关于回忆青春的故事。

我们打算一起写这个故事，但是却没有开头，忙于乱七八糟的事情，其实要说有什么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但就是晃荡晃荡，时间就没有了。

后来毕业，我们去了不同的高中，再后来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这个最初的梦想，我们都忘记了。

5

这个故事，本来我想真真假假写成小说，但是一涉及真实经历，我就很难虚构下去。在虚构的故事里，我们最后都活成了最初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在同学聚会，或者婚礼上重逢，然后醉酒干杯之余，洒出的酒精勾出了我们的青春岁月。

其实没有那么伤感，只是回忆起来，觉得遥远。遥远着，想着想着，就有了哀伤的情绪。

明早起来，却还是努力活着，努力笑着的人。

前段时间，读一个诗人写的文章，回忆年轻时候和其他诗人喝酒聊天，彻夜谈诗，豪情万丈。现在各自成家，很多人早已停笔，都在努力生活。

一个个活得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潇洒。

策马奔腾的少年已至中年，马也累了。

酒喝完了，也该喝些粥了。

你最初的梦想实现了吗。也许实现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起那时候年少爱做梦的我们，选择了喜欢的事情，没有后悔过，就觉得很美好。

做梦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6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2020/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