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天晚上我又失眠了,于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在数到第1009条细纹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你。
如果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林深,林深,我真的很想你。
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登录那个软件,那个我们曾经相遇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每天这样做的意义所在,在山顶等一艘船,在夏天等一场雪。
有人说年轻的时候,爱上什么,都不为过。即使这份爱,只有遗憾,或者,空缺。也许是吧,毕竟你曾是我生命里的光啊。
林深,你知道吗,喜欢和想念都可以分为三种。有一点点喜欢,一点点想念,特别喜欢,特别想念,还有超级喜欢和无敌想念,我对你是第三种。
我遇到林深的时候,刚被确诊为“中度抑郁症”,那时候的我觉得周遭都很黑暗。孤独和抑郁就像溺水一样,在绝望里不受制地沉浮。
他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突然照亮了我,是他拉了我一把。
他说:抑郁症也被称为心灵的感冒,所以你只是得了一个小感冒而已,不用太担心。
这好像是我患抑郁症以来,听过最温暖的一个形容词了。是有多温柔的人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于是,我问他,你能给我读《小王子》吗,就是有小狐狸和玫瑰花的那个小王子。
一开始的时候,他大概没想过我会提这样的要求,明显有一点错愕,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说:“你等一会儿,我去取书。”
“你也有小王子呀,你还喜欢看什么..."仿佛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在聊天的过程中,发现我们的共同点很多。比如我们都喜欢看宫崎骏的动画,都喜欢在蛋炒饭里加紫菜汤,吃汤面却不喝汤。
彼此间的共同点让我们一下子距离拉近了很多,之后的聊天也一直很融洽。对方抛过来一句话,都能迅速get到那个点,并扔回去好几个梗的那种。
02
之后的之后,我们就像相识已久的老友一样,什么都可以聊,我常常损他,他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大概是情绪良好,我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他让我觉得生活中还是有很多温暖,世界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糟。为了帮助我的睡眠,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读小王子,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直到我睡着为止。
他的声音很特别,干净而又轻柔,像包着一层雪白的的棉花,又像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魅力太大,在后来的某一个晚上,我突然一冲动,就跟他表白了。
我说:林深,要不然,你当我男朋友吧,这样你就能一直给我讲故事了。
电话那头的他明显是被吓到了,然后就把语音挂了......
一个小时以后,他的电话打过来,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你在哪里?”吓的我赶紧从床上跳起来。从没想过这种偶像剧般的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下楼以后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穿着白衬衫,头发卷卷的,笑起来还有酒窝。那个酒窝特别甜,我的小鹿跑得特别快。
晚上在酒吧,半斤长岛冰茶到胃,一切到位。
他说:我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但是我现在会喜欢慢一点的关系。两个人花时间聊天,确定某一天一起出来看一场电影,吃饭。了解各自喜欢吃什么,偏爱哪一种类型的电影。
就是想让“喜欢”这两个字好几次地想要说出口,再咽回去。最后真的藏不住的时候,再告诉你。想要和你熟悉的一个过程,想用我的方式去爱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和耳朵都红红的,显得特别可爱。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让我有些微醺,我居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星星,一闪一闪的,里面还有我的倒影。
03
然后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的一切发展的都还不错,大部分时间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很享受跟他在一起的那种状态,很舒心,很自在。
我们像所有恋爱中的情侣一样,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压马路。
他会做很好吃的饭, 会主动揽过所有的活,包括打扫房间,收洗衣服,连剥蒜,洗水果这种小事都不放过。
自从跟他在一起以后,我再次回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好像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后来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是他的终点。
在我们正式交往三个月以后,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和他前女友复合了。
他说他们在一起已经六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前阵子因为一些小事情,两个人赌气说了分手。
他说:“对不起啊,我好像和你说过,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但现在没有办法兑现了。”
原本我应该有很多话要问他的,但就是不知怎么的像被鱼刺卡了喉,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看着他收拾自己的行李,从卧室到客厅,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他本来浑身是光。可那个瞬间,突然就黯淡了,成为宇宙里一颗尘埃。我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才发现,那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眼里的光。
那个眼里有星星的人,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我没有问他能不能不要走,因为我知道他也不会为我留下来,在这个故事里,我本来就是他生命中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那天的最后,他抱了抱我,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04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上班,出差,忙碌,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有马我还是会去骑马,如果需要劈柴,我就去劈柴。每天依然面朝大海,春天暖和了,花还是会开。
可是几个星期后的一天,我加完班,深夜回家。我爬楼梯的时候,看着走廊里暖黄色的灯光。
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和他分手了。他再也不会在家里做好宵夜等我了。
那一瞬间,就如同蝎子蛰了手,又如同有人往你心里扎了匕首,又好像脑后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我整个人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
分手那天我穿的是米色上衣,黑色裙子,红色鞋带的小白鞋。他穿的是牛仔裤条纹体恤衫,他的行李箱是深咖色的。
他抱我的时候大概是11点,那一天是8号。他对我说:你好好的。我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就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然后我顺着楼梯的墙壁瘫倒下去。我总以为这种情况是电视剧才有的夸张情节,我总以为心碎只是一个形容词。
十分钟以后我缓了过来,回到家。家里的一切维持在他搬走的那天,一切都没变,仿佛他还在这里住着,只是出了一趟差。
阳台上的拖鞋,洗手间的牙杯、牙刷、剃须刀、漱口水。于是我和衣而卧,一片混沌中睡去,睡到一半,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梦,醒来泪流满面。
有人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我:林深时雾起,海蓝时浪涌,梦醒时夜续,不见鹿,不见鲸,也不见你。
我在弯路上遇到你,回归的路上什么都没了,你总是和我的“正确”不搭边。
嗯,如果沙漠下雪了,我就去找你。如果大西洋的鲸鱼说话了,我就去找你。如果那天的你打开门抱抱我,我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