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尔克:个人的命运与历史的进程

看诺兰的电影千万不要被名字骗到,他拍片总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我以为是烂俗英雄片结果他拍成了《蝙蝠侠:黑暗骑士》;我以为动作悬疑片结果他拍成了《盗梦空间》;我以为是硬到崩牙的科幻片结果他拍成了《星际穿越》;就一如这部《敦刻尔克》一样,悬疑片的紧张节奏,战争片的厚重质感,镜头语言又清秀瑰丽。

从头到尾我们没有看到具象化为人的德军士兵,万字旗与铁十字这些意象也寥寥无几。但是似乎敌人、包围、死亡这些概念又如同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你。观众的心理防线就如同开场被机枪打烂的木门,在接下来两小时里虚弱地抵抗着压抑感。诺兰却始终掌握着节奏,晓得如何让观众不至于崩溃。汉斯季默的配乐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准,需要悬疑感时的气氛营造恰如其分,需要压抑感时又仿佛在温柔地杀死你。片尾,汤老师在夕阳下降落的背景音乐英伦味道重极了,与镜头语言糅合在一起,都快让人忘了这是在法国海岸。

看得出,诺兰还是想在电影中表现一些历史或者战争的厚重感的。鬼才如他巧妙地将个体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中加以审视,慌乱的英法士兵、坚定的英国船主、任务与油表间左右为难的飞行员等个体故事与命运构成了电影的主体叙事。大量个体的行为推动了历史的进程,而个体在命运前的表现是不同的。船主与汤老师表现了英雄气概,当然也有着在搁浅船里、在英国船主面前人性撕扯的时刻。诺顿也不想站在什么高点批评这些,反而借着船主儿子的口,表达了对人的恐惧与怯懦比较宽容的看法。英雄固然值得无限的赞美,但这种宽容似乎更为难得。

宏大叙事中个体的命运,一些已入土,一些尚残留。

全片最像历史电影的地方出现在最后。当英国军人回家的时候,丘吉尔的演说撑起了作为战争片一些主旋律的东西,好在并不突兀。

“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上和大洋中作战,我们将具有愈来愈大的信心和愈来愈强的力量在空中作战;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我们的岛屿。我们将在海滩上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登陆地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决不投降。即使这个岛屿或它的大部分被征服并陷入饥饿之中,这是我一分钟也没有相信过的,我们在海外的帝国臣民仍要在英国舰队的武装保护之下,继续战斗,直到新世界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用它全部的力量和能力,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

影片所真正想和我们说的,或许就是海滩上的这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经历了各种情绪和命运后,还能摆脱恐惧,拾起希望,如丘吉尔所讲的一样,最后“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吧。

追寻希望与逃避恐惧的个体们

另外谈一些有趣的地方。

汤老师是个人观影的重要理由,结果汤老师开场1分钟就戴上了氧气面罩,正所谓露最少脸,说最简词,挣最多钱。但好的演员仅凭举手投足就能演出那种让人心悸的“腔调”。

汤老师为数不多的露脸时刻

另一位出场带着面罩然后迅速便当的飞行员,配音是英伦老绅士迈克尔·凯恩,或许你能够从原版配音听出来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那种有点chinless的感觉。老先生更厉害,脸都不用露就把片酬挣了。

记得我的伦敦腔和毒舌吗?

空战的细节写实有趣,亨克尔111展现出的自卫火力不愧“7.92糖豆发射器”的谐称,早期型喷火短腿特征也在让人糟心的油表和时间中体现了出来。两架喷火表现了成熟的长僚机战术,一些桥段打出了类似萨奇剪的效果。

许多影评人不喜欢这部电影,理由各不相同。但就我个人而言,即使它“一无是处”,纵贯全片的空战镜头在海天一色的映衬下美的让人沉醉,配上喷火极为优雅的机翼线条,在罗尔斯罗伊斯液冷发动机的美妙轰鸣中就可以让我螺旋升天。

原创作者:朱斌君

责任编辑: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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