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341:万石张叔列传(一)


      万石张叔列传(一)


石奋


石奋(公元前220年~公元前124年),字天威,号称万石君,河内郡温县(今河南省焦作市温县)人。他的父亲是赵国人,姓石氏,在赵国被秦军灭亡后迁徙到温县。

刘邦向东进攻项羽时,经过河内郡。这时石奋才十五岁,担任小吏,侍奉刘邦。刘邦有次和他说话,很喜欢他恭敬的态度,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石奋回答说:“我家中只有老母亲,她不幸双眼失明,家中贫困。还有一个姐姐,能鼓琴。”刘邦问:“你能让你姐姐跟随我吗?”石奋回答:“我愿意尽力去做。”

刘邦召石奋的姐姐封为美人,任命石奋为中涓,受理大臣们的文书传递和拜谒通报,把石奋的家迁徙到长安中戚里,这是因为他姐姐是刘邦美人的缘故。石奋累年升官,在汉文帝时期,因为有功升任为大中大夫。他不精通儒学,但待人谦恭无比。

汉文帝时期,东阳侯张相如担任刘启的太傅,后被免职,大家推选继任者,都一致推选石奋,石奋就接任了太子太傅。刘启继位后,任命石奋为九卿。因为石奋过于小心谨慎,并且长期待在汉景帝身边,汉景帝也害怕他,就调任他担任诸侯的相国。

石奋的长子叫做石建,次子叫做石甲,三次叫做石乙,四子叫做石庆,都像他父亲一样驯顺,行事孝敬谨慎,都做到两千石的高官。汉景帝说:“石君的四个儿子都是两千石的高官,受尊宠的人臣都集合在石家门下了。”汉景帝赐号石奋为万石君。

汉景帝末年,石奋享受上大夫的俸禄荣归故里,在朝廷每年举行大典时,他都以朝臣的身份参加。每次经过宫门皇阙时,石奋必须要下车快走,看到皇帝的车队时要站在车扶手上表示尊重。石奋的子孙中担任小吏的,他们回家拜谒时,石奋都要亲自穿上正式的朝服接见他们,并不喊他们的名字。子孙们有了过失,石奋从不责备他们,而是坐到餐桌边上,对着满桌子的饭菜不下筷子。随后其他子孙就会纷纷责备那个犯错误的,再通过宗族中的长辈求情,犯错误的必须要肉袒真诚谢罪,表示坚决改正,石奋这才放过这人一马。

石奋的成年子孙们在服侍他时,即使是无事闲坐,也必须要求衣冠整齐,保持严肃整洁的样子。石家的僮仆也是这样,全都行事严谨恭敬。皇帝经常赏赐给石奋家食物,大家必须要先稽首俯伏,然后才能食用,就像在皇帝面前一样。石家在办理丧事时,也是非常哀伤悲痛。他的子孙们遵从教诲,也都这样去做。石奋家孝敬恭谨的声名远播于各郡国,就是齐鲁这两地的儒生们,也自认为比不上他。

公元前141年,郎中令王臧因为推崇儒学获罪。窦太后认为儒生们多文化少朴实,现在的石奋嘴上不说,却躬身而行,因此任命石奋的长子石建为郎中令,四子石庆为内史。

石建年纪很大了,头发胡子都全白了,但他的老爹石奋仍然身体很健壮。石建担任郎中令后,每五天都要洗沐返回拜谒双亲。他先进入侍者的住处,悄悄询问父亲的情况,然后拿出父亲的换洗衣物,亲自拿到河沟旁边洗涤,再交还给侍者,他做这些事情从不敢让石奋知道。石建在做郎中令时,有事情要向皇帝禀报时,都是屏退众人,把自己的意见讲透彻,等到正式交由朝廷上讨论时,石建总是好象不能谈论的样子,因此皇帝对他特别亲近尊敬礼遇。

石奋迁徙到陵里居住。石庆有次喝醉酒回家,进入里门时没有下车。石奋听说这事后,拒绝进食。石庆很害怕,肉袒请罪,石奋并不原谅他,石家全宗室和石建都肉袒请罪。

石奋责备石庆说:“内史是朝廷中的贵人,你进入乡里,里中长老都躲闪避让。但你作为内史,却胆敢安坐车中泰然自若,确实不应当!”

石奋这才饶恕了石庆。从此以后,石庆和他的兄弟们进入里门后,都是快步走回家中。

公元前124年,石奋去世,他的长子石建伤心痛哭,最后只能靠扶杖才能起身行走。一年后,石建也去世了。石家子孙都很孝顺,但数石建做得最好,甚至超过了石奋。


石建


石建身为郎中令,有次上书奏事,皇帝批转下来,石建赶紧阅读,突然说道:“这里有误书!‘马’字下面的四点和拐弯的马尾应当为五点,现在只写了四点,差了一点。如果主上责怪我,我那是死罪啊!”顿时感到很惶恐。这就是石建的为人谨慎,在对待其他事情也是如此。

石庆担任了太仆,有次为皇帝驾车外出,皇帝随手询问他车驾共有几匹马。石庆仔细用马鞭点数马匹,点完才举手回答:“一共六匹。”

石庆是石奋各个儿子中最粗心的,做事竟然还是这样。石庆调到齐国担任相国,整个齐国都仰慕其家教家风,他不用说话而齐国大治,齐国人专门为石庆建立了“石相祠”。

公元前122年,汉武帝想要册立皇太子,在群臣中选择可担任太傅的人选,石庆从沛县调任为太子太傅,七年后升任御史大夫。


马少一点


公元前112年,丞相赵周有罪被免掉职务,汉武帝下诏给御史石庆:“先帝很尊敬万石君,他的子孙都很孝敬,现在任命御史大夫石庆为丞相,封为牧丘侯。”

这时汉朝正在向南攻占两越,向东攻占朝鲜,向北驱逐匈奴,向西讨伐大宛,整个国家大事难事非常多。汉武帝巡狩海内,修建上古神祠,到泰山封禅,振兴礼乐。朝廷的钱财逐步不足,汉武帝起用桑弘羊等人治理财政,王温舒等人施行严峻刑罚,倪宽等人因为推崇儒学做到九卿。他们交替升迁执政,大事并不决断于丞相石庆,石庆只是小心谨慎地上传下达罢了。石庆在丞相位置九年,没有什么匡正时弊的言谈。唯一一次火花闪耀,是他曾经有次提请汉武帝,要治理皇帝身边的近臣所忠和九卿咸宣两人的罪过,不但没有能治罪他们,自己反而受过,被判处交赎金抵罪。

公元前107年,关东的流民达到二百万,不在户籍的还有四十万,公卿大臣们聚集起来商议,提请把这些流民流放到边疆去做守卫。汉武帝认为石庆年老谨慎,不会参与这种商议,就赏赐丞相请假回家,只追查御史大夫以下参与商议的人。

石庆为自己不胜任而感觉惭愧,就上书说:“石庆我很荣幸地成为待罪丞相,只是因为生性拙笨,不能辅佐陛下治理天下。现在城郭中仓库空虚,百姓很多流亡,我的罪过应当伏斧质处死,感念陛下宽仁,不忍心执法。我希望交出丞相侯印,乞请带上我这把老骨头返回家乡,也为贤良者让路。”

汉武帝回复说:“仓廪已空,民贫流亡,君相却想要迁徙他们,这样只能导致社会更加动荡不安。那样国家就会更危险,而你作为丞相,现在却提出辞职,你这是想把责任推给谁呢?”汉武帝回信责备石庆,石庆感觉更加惭愧,赶紧返回原来的位置。

石庆为人思维缜密,但缺乏大的韬略,他经常为百姓仗义直言。他又担任了三年多的丞相,在公元前103年去世,谥号为恬侯。石庆的二儿子名叫石德,石庆很喜爱他,汉武帝就让石德继承爵位,做到太常,后来因为犯法应当斩杀,靠交纳赎金免职成为普通百姓。石庆在担任丞相时,他的子孙中做到两千石的官吏共有十三人。石庆死后,他们都先后因为犯罪被免职,石家孝敬恭谨的家风也渐渐衰落了。


黄其军

        作于2020年10月10日(古历庚子年八月廿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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