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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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的时间，木森中间也回来了，大家都自觉地享用蛋炒饭。日头在蓝天，在正中央的蓝天。明亮的天窗一片灿烂。只是一群人默默无语，没有聊天。蛋炒饭虽然难以下咽，但是总不得忍受饥饿吧。厨子上菜还有等一段时间，大伙都相当期盼。
“他娘的，姓厨的什么时候才来？？”何其能再一次一拍桌子，嘴角的饭渣掉了下来，何其能干脆连带嘴里的饭一口吐掉。
“你干嘛吐在桌上啊，哥！本来都已经够难吃了！！”胖墩说，看着这个八仙桌，此时不是八仙桌，应该八个受难的人的桌。
“还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蛋炒饭！应该说是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饭！”赵一奇说，看着埋头苦干的这些兄弟，但是眼神似在自言自语，根本不期待别人回答他的话似的。
“你用得着这么具体吗，赵一奇！蛋炒饭和饭不是一回事吗？！你是写小说的吗，还这么具体！这有什么差别吗！”王二大说，真想用语言绘声绘色的描写一下眼前的这一盆子蛋炒饭，这一盆子看起来是给猪吃的蛋炒饭。可是蛋炒饭就在眼前，他无需描述。
“厨子应该在弄的！”木森好不容易说了句话，然后埋头吃饭了，此时的场景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以前他在家蛋炒饭是常吃的，不过这蛋炒饭的味道，不说不好了，确实不咋地，除了看得见的一些东西，几乎没什么味道，除了所谓的盐巴。
“都是你，他娘的木森！叫你去喊厨子弄几个菜，又不是叫你去撒尿！他娘的木森！”何其能又准备拍桌子，可是看见木森人有些异样的眼神，他只能轻轻落下了。
木森恨恨地瞪他，准备把八辈祖宗都叫出来打一架似的。
“哥跟你开玩笑呢，木森！”胖墩又踩了木森一脚，相当使劲，却只踩木森鞋子的边，没有踩到他的脚上的肉。“我哥跟你开玩笑呢！”
“木森办事不利！”赵一奇说，什么也没有发觉的样子，只是这蛋炒饭前所未有的难吃。
“你才办事不利，赵一奇！他娘的，干瞪眼看着，你以为你是可以不做事的人吗？！这血灵山里只有老榆树可以不做事，而老榆树做了所有的事情。”何其能用筷子头敲赵一奇的脑袋，赵一奇反应快，抬起脸，何其能的筷子只能落在脸上。何其能才止住了。
“就是赵一奇办事不利！没事瞎嚷嚷，什么正事都不做，仿佛从来不做正事一样！”王二大说，然后加了一句：“血灵山有不做正事的人吗？！”
“他娘的，你就做正事了啊！进山这么久，你做过一件像样的正事吗？！除了你自己认为自己做过，谁认为你做过啊！”何其能本来想又使用筷子头的，转念一想，抓起一把蛋炒饭，捏成一团，然后扔向王二大的脑袋。
奇迹出现了！蛋炒饭在王二大的额头停住了，仿佛一个脓包，可是是白色的，还带有葱花。
“弄下来，王二大！”何其能吼他。
王二大弄下来，准备吃了。
“不是叫你吃了，你他娘的蠢货！扔到地上！”
王二大照做了。
“哥，我以为你要叫王二大扔盆里呢！”胖墩说，看着桌子，看着盆子，难受，似乎失恋了。可是胖墩从未失恋过！
“有什么区别！”何其能看着木森，眼神有深意。木森却不明白有什么深意。
“都是他娘的厨子！这个姓厨的杂……”
“李三友，你倒是挺乐呵的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这蛋炒饭挺好吃的吧！有必要你一个人把剩下的全吃了！拿去喂十头猪可惜了！”何其能说，只是用筷子敲了一下碗的缺口。
“别，三哥！我知道您是有度量的，而我也是有度量的！”李三友埋头吃饭，头能埋多低就埋多低。
“哥，有必要为木森这样吗？”胖墩说，把自己碗里的剩饭赶到了木森的碗里，其实她根本没有吃饱。
三个人抬起头来，齐刷刷看着木森。却几乎同时收住了目光，除了看见蛋炒饭什么也没有看见。
“看什么看，木森不够帅啊！”何其能发飙了，起因是厨子，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够看出来是厨子惹的祸，和厨子有什么关系。
“比哥还搓！”胖墩说，脸却红了。只是因为低着，没人看见而已。
“再帅去后花园还不是要钱！”赵一奇说，抬起头，没有看木森，看着何其能。
“再帅早晚有一天还是要杀人！”王二大说，抬起头，也没有看木森，看着胖墩。
“再帅早晚有一天也还是会被不是血灵帮的人给杀了。”李三友说，抬起头，跟着没有看木森，看着那个盆子。似乎那是木森。
“再帅，早晚有一天喝鸡血！”胖墩说，没有抬起头，只是把筷子敲碗敲得棒棒响。
“出家人不打诳语，妹！”何其能说，看样子是认真的。
“我要喝也喝白酒，就是刚刚那样的白酒。我以前从未喝酒，没有想到白酒这么醉人，又这么不醉人。醉一会儿，就好了。不过刚刚还是满有劲的！”木森说，他只觉得自己说了该说的话，仅此而已。
“有老四的气度！”何其能竖起大拇指，右手掌大得多的那根拇指。
几个人一看就变了，包括胖墩，羡慕嫉妒恨，自从在山里认识何其能以来，他就从未当着众人的面儿竖过右手掌的大拇指。似乎何其能压根不会这个手势。
木森倒没有为这句话而想什么，他只是再一次又一次注意到，何其能的右手掌比左手掌大，而且右手掌的拇指相当突出。
“四哥都死了这么久了，哥！吃饭的时候提什么死人干嘛啊！我们又不是死人帮的！”胖墩说，看了木森一眼，意思是该你说话了。
可是木森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老四生前一直是老四老四的。还从未有人叫过他四哥呢！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妹！”何其能说，颇为感慨，心思根本不在饭桌上。这样的蛋炒饭，也没有办法让人集中注意力了。
“难不成哥也想这样！”胖墩白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眼。
眼见一场骂战就要开始了。
“我去催一下姓厨的厨子！”木森抬起屁股就往外跑。刚刚走出去又回来了，把筷子放下再出去。
“哥，这次有什么好吃的！！”胖墩问。没有木森在场，兄妹的仇恨就化为乌有了。
“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使唤厨子，使唤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服务员！我是服务员，你给我小费吗？？”
眼前的蛋炒饭，一桌子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吃了，继续吃，或者也可以等厨子把菜端上来再听懂。
“哥的小费没人给得起，买酒都用金条。我把自己给卖了，也付不起小费的。”胖墩说，转过头去看看门口，木森还没来。
“三哥是天道，不存在小费和给小费这回事的。”王二大说，砸吧饭，似乎还是有点味道。
“闭上你的臭嘴，王二大！大哥知道了，有你的苦日子受，不会是吃几斤泥巴这么简单的！说话注意点！你有时候说话是个笑话，却是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的笑话。明白吗？”何其能只是稍微坐直了一点，没有说其他的。
“菜品到——！”传来了木森的老长老长的吼声。
“干嘛不说木公公到！”赵一奇说。
“应该说是木总监到！”李三友说。
“奸谁呢！李三友？？你吗？？！”胖墩用极其恶毒的语气骂李三友。
“这个木森还有点……知识！”李三友说。
“闭嘴！统统闭嘴！准备吃你们想吃的！”何其能说，声音不大，却很严肃。
木森摆上了两根烤羊后腿，一只卤猪头，一大盘白水煮鸡，十只左右，以及一坛子草鱼。旁边还有一份菠菜豆腐汤。
“这速度……”胖墩啧啧到。
“菠菜汤给谁吃？？没人吃！”王二大说。
几个人先吃饭。
“这羊腿有点不是滋味！花椒放少了，而且这花椒粉，应该可以碾得更细的。而且最外层烤过头了，有点焦了。不过里面的味道还是凑合，只是最里面不够入味，应该是烤的时间太短了，延长一倍，味道会更好的。”何其能说，却吃得津津有味。
“哥，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又不是下馆子！再说了，血灵山没有馆子的，去县城又费事！”胖墩说，暂时不准备吃那烤羊后腿了。
“这卤猪头也有点不对味。明显卤水太重了。卤猪肉应该注重猪肉本来的香味，本来都是五谷杂粮的猪肉，买饲料比运包谷还费钱的。本来猪肉都有股清香的。可是这厨子，发挥有点失常啊！猪肉的自然香味几乎闻不到，卤水味又太重，吃起来都有点齁着！这厨子，是不是尝都没有尝一下就端出来了啊！”何其能说，却大块大块扯卤猪头。
“行啦，三哥！厨子尝了，我们不是吃他的口水吗？！这卤猪头没有差到你说的那种程度。”赵一奇说，扯了一块卤猪头，然后和着其它的菜一起吃。
“来，三哥，吃吃白水煮鸡！”木森，先吃起来，凭眼观，这应该是几盘菜里味道最好的。
何其能夹起一大块肉，嚼了嚼，然后吐了，说：“这厨子，是没有放老姜吗？？这东西，不放老姜行吗？？他是没有干过厨子还是怎么的，连这都不知道！”
只有木森一个人还吃着白水煮鸡。
“这草鱼呢，三哥？”王二大说，有筷子夹起草鱼，却放在了何其能的碗里。何其能看了筷子一眼，然后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倒掉。
“这草鱼……”何其能边嚼边说：“味道太辣了！而且草鱼的肉本来就老，何况是这种十几年的草鱼！这厨子应该找人给他上上课了。怎么一点办法都不会想，怎么把草鱼肉的口感变得嫩一些都不知道，连个学徒都不如！木森，你以后给他上课！”
“我……？？我不懂厨艺，也不懂吃！！”木森除了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哥，你可真能说！”胖墩说，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不知道吃哪样好。
“那是！！”何其能自鸣得意，说：“我来吃吃这个菠菜豆腐汤，看看这是什么味道！”
所有人都看着何其能，除了木森。他对菠菜不感兴趣，他觉得何其能对菠菜也不会感兴趣。
“嗯！味道不错！有点自然的清香，味道也足，盐放得淡，但是合适。只是……”何其能说。
“哥，还要不要吃饭了？？！”胖墩说，看看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那盆子菠菜豆腐汤，胖墩说：“难不成我们就吃菠菜豆腐汤吗？？！哥！！！这么多菜，难不成倒掉吗？？！蛋炒饭都没有这么难吃，怎么一桌子的美味给你说成这样啊！”
“是啊，三哥！”众人七嘴八舌。
“那就吃菠菜豆腐汤呗！”木森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
最后，还好，在何其能的命令之下，一群人把这桌子美味给吃得干干净净，除了骨头什么也没剩下。
血灵传说（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