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你走远了,你才会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你当初认定的模样。也许是你的心态变了,也许那些事情本身就不足一提。只是彼时的你,在经历着,所以觉得想要获得都是那么艰难。
这些轻描淡写的文字怎么可以轻松地描绘出一个人内心的痛苦和复杂。真正让你可以感同身受的是你那些相似的经历和发自内心的一些想象和同情罢了。
1.
在安娜还没来得及说出,“我去,竟然是你的时候”,天磊已经先打通安娜我的电话。
安娜在一堆画纸中找到了电话,手机上显示的是北京的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都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了?你是谁啊?
你手里的那些画呀。还不知道我是谁?
我去你大爷的,天磊,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出来好好聊一聊吧。
2.
安娜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稿子。这对于本身就喜欢看书的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稿子鱼目混珠,有一些精品,也有一些次品,需要从里面挑选出一些符合自己杂志社风格的稿子,交给美编排版、定稿,然后交给主编定稿。这些看似很平淡的流水线作业,在安娜看来,这其中蕴含着很多人间冷暖。
这天,安娜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拿着早餐。先把午饭放进单位的冰箱里,然后泡一杯暖暖的咖啡,拉开百叶窗,在桌前坐下。桌上又堆满了小助理整理出来的书稿,经过昨天一夜的睡眠休息,安娜又恢复了精力。一天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虽然说只是看稿件,但是需要一丝不苟,并且还需要找出其中书写错误、逻辑错误和用词错误,这些都需要编辑一一挑出来。
她一手拿着早餐,一手开始草草地翻一翻今天送过来的稿件。永远同一样大小的A4纸,只可能有些是横版的,有些是竖版的,其它的毫无区别。这也是小助理筛选过一遍的结果,因为那些奇形怪状的纸张或是文章很简短是会首先被pass的。安娜嘴里还在咀嚼着早餐,这边已经开始目不转睛地开始看稿件了。
通常这个点,来办公室的人还不是很多,安娜喜欢早晨安静的办公室,能够享受一天最纯净的时刻。安娜吃完了早餐,起身站了起来,准备去茶水间换一杯浓茶。刚经过助理桌旁时,一份手稿吸引了她。这是一张用A3纸画的一副人像。安娜放下水杯,从地下抽出这幅画来,怎么这么眼熟呢?
安娜拿起画,走进了办公室。越看越眼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到过。画像上是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和女孩面对面站着,男孩背对着,所以看不见他的长相,但是这个女孩好像在哪里见到多。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画上的地址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两旁的行人没那么多。大雪铺满了屋顶和路面,女孩身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男孩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这应该是风雪中的邂逅吧。怎么还会有人投画作?这明明是一家文字稿的杂志社呀。安娜心里正纳闷着呢,这时小助理进来了。
“安娜姐,您来啦!我已经把昨天的书稿都整理好放您桌上了。您已经看见了吧?”
“嗯,谢谢!哦,对了,这幅画是谁送来的?”
“这幅画?哦,您说的这幅画呀!您可不知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画了,就从上个月起,我陆陆续续收到了这样画至少有5、6幅了,也不知道是哪位读者送来的,不过每次画像上都是这两个人,只是场景不同,您看您手里的这幅是在下雪天,还有在各个不同的场景呢!”
“文静,你把其他的画都拿来我看一下!”
“安娜姐,您要这些干嘛呢?”
“你先别管了,帮我拿一下。”
过了一会儿,安娜抱过来一堆已经被她废弃的画作。安娜示意让文静先出去。她对照了这几幅画,这些场景都好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安娜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画作的底部,那行熟悉的签字,写着:你曾经的百转千回,这次让我来。署名是TL.我还觉得搞笑,怎么不叫TCL.后来,越想越不对劲,画上的那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百转千回,百转千回,哦,想起来了。曾经在上学期间给天磊写的每一封信,都会在信封的背后写上一句,就算为你百转千回,我也愿意。
原来是他!TL。天磊!
3.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安娜还在上高中。安娜是她们班一名很普通很普通的学生,相貌平平,成绩平平,几乎什么竞赛、表演都与她无缘。但是她的想象力却是无穷的,被老师定义为爱做白日梦。天磊则是他们那一届的校草,各种竞赛都是第一,每回期末考试、联赛、模拟考试都是前三名。在很多女生心目当中,她就是那可望不可及的白马王子。安娜自己心里很清楚,天磊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自己。她最多不过就是坐在天磊前排那个从来不敢抬头说话的女生,成绩排名永远不会在前20看见她,只有偶尔的几次写作竞赛拿了个二等奖。
安娜唯一的爱好就是写作,天马行空的思想总会在她的脑子里喷涌出。她给天磊写了好多封信,但从来没有贴上邮票,也没有寄出去,只是一个胆怯的女生想象着和自己心中白马王子邂逅的美好画面。在她的笔下,各个场景都惟妙惟肖,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写完信,她就会把信纸塞进一个白色的信封里,然后在信封的背面写上当天的日期,2011年,我和天磊在前门大栅栏碰面了。
她是这么写他们的邂逅的。2011年,来北京的第二年,还是一个人。学校的风景很不错,同学也不错。但是我还想着他,想着有一天能在北京的街头遇见她。今天下午,趁着阳光好,去北海公园走了走,在走过长廊之后,我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在长廊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大叔大妈在唱着小曲儿,夕阳映红了北京城。在白塔上面,一排鸟儿飞过,它们应该是要回家了吧。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看见天磊迎面朝我走来。这时候湖面吹过来一阵风,把我脖子上的丝巾吹跑了。
4.
安娜的内心充满了愤怒、激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却一直在冒冷汗。这是要见心里白马王子激动的吗?还是说,这么些年没见了,对能再看见明山有一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心里乱乱的,连安娜的助理文静都看出来了。安娜只要心里一有事儿,手就开始抖。
主编,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看您手一直在发抖。
啊,没有,今天下班我早走一会儿,你帮我盯一会儿。周末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还有,以后还有类似的画,你直接送到我的办公室。
安娜再也无心思上班了,收拾好东西,就立马冲出办公大楼,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和天磊约好的地方——北海公园。
这个时候,北海公园还没有静园,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安娜买了张票,从北门进去,沿着画舫斋的方向往南走,从陟山桥进了琼岛。此时的白塔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映地通红通红的。安娜心里清楚,天磊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她。她的直觉告诉她的。
“安娜!”
忽然,安娜听见背后有人在叫她,她转过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天磊在远处向她招手。
这一霎那,就像她之前描绘的那样,微风吹着湖边的杨柳,夕阳、白塔,一个男生手插裤兜,帅帅地向她招手,只是缺一条红丝巾。安娜慢慢地走过去,像是腼腆的少女。两个人走近时,都不好意思地、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知道你还记得。这是送你的。”说完,天磊递给安娜一个礼盒,礼盒里面就是一条红色的丝巾。
你在写,我在画。画中的人就是我们。寻寻觅觅这么多年,终于在正确的地方,正确的时间,找寻到你。既然找到了你,那就让我们相爱吧。
5.
天磊在大学毕业之后参加了工作,在工作了两年之后,发现自己不喜欢小城市的安逸。于是他决定,重新再选择一次,他辞了职,考上了央美的研究生。安娜怎么也没想到,她之前写的所有的信,天磊都知道。毕业那天,天磊悄悄地拿走了所有的信件。在上大学期间,他就一一绘出安娜在信中所描绘的场景。毕业之后,因为父母的强烈要求,他只能待在小县城做一名美工策划。但是安娜心中的那些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出现,他终于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去找安娜。考上了央美之后,他画的每一幅画都力求能够最真实地展现安娜信中所描绘的。
后来,通过询问别的同学关于安娜的信息,得知安娜在一家杂志社工作,他就每隔一段时间寄一副画,希望能够唤起安娜心中最初的悸动。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也喜欢我。”
“因为,我想咱俩同时在书中和画中出现呀!”
6.
在爱情里,说不清是谁追的谁,你以为自己在付出,其实另一方也在努力,当你们用尽所有力气的时候,总会遇见彼此,而且是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