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吁!道之坏矣有是夫!”这是唐代的罗隐写的说天鸡的最后一句,大意是:唉!培育之道被败坏成这个样子。
说到罗隐我就会想到他历七年不第,和他奇丑的样貌。《说天鸡》有一段是这样的:其畜养者冠距不举,毛羽不彰,兀然若无饮啄意。意思是:他养的鸡,鸡冠和鸡爪都不是很突出,羽毛也不像别的鸡一样光鲜亮丽,木讷的仿佛连吃喝都很不经意。这段是罗隐描写鸡的外貌,但就像在描写他一样。和那只鸡一样木讷,和那只鸡一样不光鲜亮丽。
而关于罗隐的外貌还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有一户富贵人家的小姐,读了罗隐的诗,便深深地迷恋上了他,那小姐想: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啊。刚好有一天,罗隐去那小姐家坐客。那小姐便想知道,他心目中的伟大的诗人,到底长什么样,她就躲在屏风内偷看罗隐。罗隐当时已年过半百,当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于是那家小姐就不再迷恋罗隐。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故事,但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罗隐出众的文学造诣。而《说天鸡》中有这样一句话:洎见敌,则它鸡之雄也;司晨,则它鸡之先也,故谓之天鸡。意思是:一见到敌人,他养的鸡比别的鸡都要勇猛。就连早上报晓,也比其他鸡先。
这句话,我总觉得是罗隐在写自己,他就像那只“天鸡”一样,报晓的比别人早,也比别的鸡勇猛。当然,罗隐的文化造诣也比别人好,虽然他平常没有大放厥词,说自己比别人有多好,但在诗中,往往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他对自己的夸奖。
但他的这首诗不单单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讽刺一些只注重外表的人“且反先人之道,非毛羽彩错,嘴距銛利者,不与其栖,无复向时伺晨之俦、见敌之勇,峨冠高步,饮啄而已。”这正是狙氏子的孩子选鸡的要求,不是羽毛艳丽纷呈的,鸡冠和鸡爪特别锋利的鸡他不要,他不要父亲的那些看起来其貌不扬外表木讷的鸡。
罗隐当然是在讽刺那些只注重外表的人,当然他也是在讽刺皇上,也是在讽刺官僚士大夫,他更是在讽刺全天下的人。他在为自己,为那些怀才不遇的人质问天下,难道我罗隐,就真的不能实现抱负吗?我的相貌虽然不出众,但我自认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怀着满腔热血,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历七年不第啊!我罗隐“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谁?难道我这么辛苦,到头来还不如那些金玉其外的小人?那掌管着天下的皇上啊,难道你们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吗?祖辈交给你父亲的技艺,你的父亲没有学会,只学会了养天鸡,而后代根本连天鸡都不会养。
但,罗隐写《说天鸡》并不仅仅在为自己讨回公道,而也在提醒皇上。看啊,你的宫里尽是些虚有其表的人,对于你的事业,他们什么用都没有,而我,付出了七年时间的我,你却偏偏看不到。七年,足够让一个匍匐走路的幼儿,变成懂礼貌的孩子,也能改变一些人。但现在才过去多久,这些个皇帝就这么昏庸无能。
“吁!道之坏矣有是夫!”唉!这培育之道被败坏成这个样子啊!
这让我不得不想起,另一个君王的故事——滥竽充数,讲的也是光有其表的人齐国的齐宣王喜欢听吹竽,总是叫300个人在一起合奏给他听。有个南郭先生听说了齐宣王的这个癖好,吹嘘自己说:“我吹竽鸟兽听了也会翩翩起舞,花草听了也会合着节拍颤动。”齐宣王不加考察,把他也编进那支300人的吹竽队中。
宣王死了,他的儿子继承了王位,认为一块儿吹实在太吵,不如独奏来得悠扬逍遥。南郭先生听到这个消息,赶紧溜之大吉了。
故事中的两个君王,何尝又不是说天鸡中狙氏子选鸡之法?何谓天鸡?何谓人才?如果可以选择,罗隐一定愿意选择那最好的——毛羽彩错,嘴距銛利者,且见敌之雄,司晨之先。可惜,罗隐毕竟是罗隐,也如同你我一样,不能两者兼得,但追求内心的精神丰盈,一定是他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