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玻璃心的时候,亲人的怨怼、朋友的误解、爱人的背叛、一言不合的疏离、吹毛求疵的挑剔、满怀期待后的落差、利益分配不均的失衡、满腔热情遭遇的冷漠甚或只是陌生人的一个鄙视,都可能造成烦躁、难过、伤心、失望、灰心、无力感,觉得天地一片灰暗,觉得小心脏再也无法正常跳动,觉得整个人的生命力和活力抽离自己,甚至会悲观厌世。
看到玻璃心这个词,我会想到林黛玉,玻璃心爆棚的她最后的结果是人际脆弱、情路多舛、英年早逝。
不想承受玻璃心带来的连串负效应,就得承认自己的玻璃心,认清它,锻炼它,强大它,直到自己可以在任何事、任何人面前心可硬如铁,也可柔似水,充满弹性地舞在你的胸腔中。
别人都会因为什么事犯玻璃心我不敢妄加揣测,我还是拿我自己说事吧。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如有巧合,希有共鸣为盼。
这件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那时的我在读高中。
我算是早恋的典型,高一就处了男朋友,他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现在的先生(20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换,情比金坚啊)。
老爸老妈没有干涉过我们兄妹三人的婚恋,他们的想法就是这些事是孩子自己的事,自己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他们真是英明神武,不然,视早恋如洪水猛兽唯恐小小年纪不学好耽误学业耽误前途的大多数父母肯定会选择拆散一对是一对啊!
高二那年寒假,我被男友邀请去他家“做客”,他的父母因为我学习成绩好,对儿子的恋爱采取默认态度,好吃好喝地款待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我也没太把自己当外人,在他家里也如入无人之境样。
老爸后来打电话要我回家,是命令式的口吻,而我和老爸一个样,是“顺毛驴”,他越想命令我,我越不痛快,在电话里聊得不太愉快。
那是第一次老爸在电话里就冲我发了火。
老爸脾气倔,有时候暴躁(我肯定是得了他的真传了),但对我从来没有过。
我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我们家数十年来学习最好的一个,也是当年我们村里学霸一枚,我是老爸绝对的骄傲,每次考试成绩出来,老爸那笑得像花儿一样的脸像在向所有人昭示着“瞧我大闺女,就是厉害”,他会奖励我一些钱,十几到几十不等,我可以自由支配,想想那待遇,真是没谁了。
这次在电话里老爸发的无名火让我很难受,我不得不改变在男友家多逗留几天的计划,提早回家。
回到家老爸也没有好脸色(实际是面无表情,可我玻璃心啊,我就觉得他老人家没有好脸色),他在怨我,怨我不懂事,怨我连自己奶奶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情还要人提醒也想不起来。
我这才知道,真的是错怪老爸了。
老爸是个大孝子,每年腊月二十五奶奶过生日的时候,他都要张罗一番,到时候叔叔姑姑们会携家带口前来道贺,他作为长子,一定要做出表率的。我们都是长孙、长孙女,老人家过生日是大家庭里最大的事,其他事都要排在后边的,更不用提我这早恋小男友和我这个还没过门就住人家不爱回家的主儿了。
我羞愧极了,只好在那里掉眼泪。
老爸看我哭了,他心也软了,对我说,“别哭了,你这不回来了嘛!”然后他就离开家去到3里地之外我家当时建的蔬菜大棚里看菜去了。
他走了,我更伤心了,哭得更凶,觉得对不起老爸,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竟然让已经那么劳累的他为我大动肝火。
老妈劝不了我,我已经哭得快抽了,身体抖动得不停,我总觉得老爸并没有真原谅我,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老妈说,“你要是难受,干脆去找你爸,道个歉,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哭有什么用呢?”
好吧,我豁出去了!
在那样冷的冬天,腊月里漆黑一片的村子里,我一边哭一边去找老爸。
那样的3里路我差不多是跌跌撞撞地走完的,那时的我只顾着伤心完全感觉不到对黑暗的恐惧,事后想起来觉得有些后怕,因为我一直很怕黑。
老爸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我很吃惊,他知道我怕黑,我也怕冷(我对冷空气过敏),他“责怪”我这么晚自己跑过来干什么。我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心疼,我趴在老爸的肩头一边哭一边一个劲儿说对不起,我不该在电话里跟他那样说话,我不该不懂事忘记了奶奶的生日,我不该不孝顺,我只求老爸不要真的生我的气了。
老爸这才知道原来我是为这个事,他说他早不生气了,他事后想想说小辈人忘记老辈人生日是很常见的事,也不全怪我。再说,我不是提前赶回来了嘛,生什么气,哪有那么多的气生啊?
唉!
老爸后来把我送回了家,他又赶回大棚去看守那些蔬菜了。
送我回来的时候,老爸把我的手揣在他的口袋里,我的手都快冻僵了,他心疼。
这件事情在我的记忆里是唯一一次老爸“态度恶劣”地对我说话,就那么一次让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住,我怕失去老爸的爱,怕因为这件事我从他心头的骄傲变成不招人待见的小草。
那时候还没有玻璃心这个名词,如果有,我的心肯定是玻璃里边最薄最脆的玻璃。
现在我知道,之所以亲人之间态度的变化会让人玻璃心,是因为太在意。
情是软肋,谁也不喜欢情被伤害。
伤了情定会伤了心,只要你心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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