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刀客”是向天的一个雅号,向天笑诩。令人称奇的是,向天左手使剑,右手使刀。他身后总会交叉地插着刀和剑,剑柄朝右,刀柄朝左。与他交过手的人,都只知道向天左手使出的剑法,快如游蛇,疾似闪电。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刀法,因为见过刀法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都在他的刀下。江湖传言,向天的刀法只有一招,但是那一招却又幻化成无数的莲花,接招时无数莲花让人晕眩,一旦判断失误,刀已斩在身上,身首异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或许用在向天的剑法上绰绰有余。但是传言,他的刀法更快,快得连对手眨眼的机会都不留。所以,向天独步天下。而他独步天下就依托他的刀法“孤独一刀刀法”,他的剑法来自他的刀法,而剑法就是幻化后的刀法。刀法就是幻化前的刀法,没有人见过,原因是他不轻易使出,“鬼刀一出,身首殊途”。
没有人知道向天从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人,就仿佛是突然之间由地底涌出的泉水一般。人们只知道他在寻找,寻找一个“心中无刀”之人。可是心中有没有刀,只有自己知道,外人觉察不到不说。如今向天功夫无人能敌,谁都不愿意去送死,更何况哪个会出来承认自己“心中无刀”。
(一)
“江湖就是‘浆糊’,总会有些不要命的出来寻死?难道你还怕这个江湖,没有能人辈出吗?”血刀门“鬼头军师”苛轲,一弯尖脸,一张尖嘴,一撮尖须,一笑双眼眯成缝。见过丑人,却没见过如此丑陋的人,那张脸就似鬼。可他的心却比鬼更黑。
血刀门掌门胡笑:“军师,你有什么好法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可以大发英雄贴,让天下所有功夫高强之人,都聚集到我们血刀门,共同对付向天。”苛轲阴笑着。
“话是这样说,但是血刀门,有什么能耐纵使天下之人前来相助?”
“掌门放心,只要掌门同意。我会将此事办妥的,到时,您只要高坐于此就可以号令英雄了。”
胡笑点点头,他相信眼前这个鬼头的手段。
血刀门,原是江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三十年前,血刀门出现一个奇人,名叫胡云,将一把鬼头刀使得无人能与之匹敌。他的鬼头刀与别人不同,刀柄是红色的,刀柄上的鬼头更是艳红悚人。虽捏在手中,却依然令人望而生畏。从此,名声雀起。而后,创建了血刀门,一贯除恶扬善,逐渐强大。
不知什么原因十年前,胡云突然隐退江湖,不理世事。血刀门传到胡笑手中,此人心无进取,只望守着前人的基业,安稳度日。由于心地善良,血刀门还是熠熠生辉。但是鬼头军师却背后胡作非为,做出了许多恶事,导致血刀门名声恶起。虽然胡笑有些察觉,但是碍于苛轲是建派元老,凡事不太过分,便也不刻意过问。苛轲暗中聚集势力,明里支持胡笑,暗里怂恿手下:“掌门胆小怕事,凡事犹豫不决,如此下去,血刀门唯恐不保。江湖险恶,兄弟们好自为之?”且经常私下给手下好处,拉拢人心。
“军师,我们发这个英雄贴,让掌门号令天下。那您呢?这不是无法坐上掌门之位了吗?”手下弱弱地问道。
“小子,再胡扯,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胡掌门才是血刀门的掌门。以后哪个再提此事,小心狗头。”看军师发怒,众人不敢再提。但苛轲心里暗喜,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万事多留下心思,以绝后患。这是一位谋士,一位鬼谋士的心机。
“我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吗?”苛轲拉长了脸,粗声粗气地问道。
一尖嘴猴腮的手下,轻声回应:“军师,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您真是神机妙算呀!”
苛轲哈哈大笑,转身离去。那笑声阴鸷险恶,听得手下都浑身发颤。
“哥,军师可真厉害呀!凡事都在掌控之中。”手下里,一对哥俩正暗自窃语。
“呸!什么东西?你以为他忠心呀。他只是在我们眼前演戏,我们哥俩还是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哥,为什么?”弟弟不解。
“弟呀。知道温柔刀客向天吗?”
“知道呀,听说此人剑法绝伦,刀法无人可比呀。”弟弟佩服的口吻说着。
“没错!这人在找一个‘心中无刀’之人,而军师却一直向外传出话去,说老掌门就是‘心中无刀’之人。因为十年前,他突然放弃血刀门,就是放弃血红鬼头刀。原因是他厌倦刀尖上砍杀的日子,金盆洗手。原来是个快意恩仇的刀客,现在却放下手中的刀,这不是‘心中无刀’吗?”
“这样也行。”弟弟感觉出军师是在无中生有,有意制造血刀门与温柔刀客的冲突。
“但是,军师厉害所在是并没有让血刀门直接与温柔刀客厮杀,而是让江湖中那些后起之秀出来逞能斗勇。华山派的岳狐、泰山派的司马虎、恒山派的妙尼、崆峒派的赵彪、嵩山派的欧阳豹,几个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全都因为被军师怂恿,死在温柔刀客的刀下。因为他们都使刀或剑,都想在温柔刀客身上获取最大的名声。”哥哥不无嘲讽地说,“人呀,要看清自己的份量,这些人都是死在狂妄自大上。”
“哥,我明白了,军师就是想利用温柔刀客之手除掉老掌门,再利用天下帮派的力量一起还铲除温柔刀客。然后再除掉掌门,自己登上掌门之位?”弟弟说得浑身打颤,两眼放直,二人不想卷入江湖纷争,偷偷溜之大及。
(二)
“向天,没想到,你还真得敢来,血刀门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鬼头军师苛轲吼喝道。
向天慢慢步入血刀门的厅堂,四周坐满由英雄贴而来的各派人士,名门正派。众人细瞧,眼前少年,浓眉大眼,劲鼻厚唇。雄硕脸颊,犹如峭壁山崖给予人一种苍茫而强劲之感。
“小兄弟,师承何人?”胡笑彬彬有礼。
“在下,一介山中蠢人,不值一提。”向天冷冷的话,冷冷的脸。
“为何屡屡伤害我们座下门派之人?”胡笑微笑着。
“在座之人可谓名门正派,但派下门人却多是阴险狡诈之人。在下无意与人结仇,并不想杀人,但他们每位都逼人太甚。”向天冷冷中带着劲道。
“你也太狂妄了吧,今天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江湖鼎鼎大名的人物,每一派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正宗门派。怎的在你嘴里成了阴险狡诈之人?”苛轲接下话茬。
“华山派的岳狐在在下酒中下毒、泰山派的司马虎出刀前,暗器伤人、恒山派的妙尼,本是女流之辈,在下本不想与之纠缠,但在转身离去之际,却暗下杀手、崆峒派的赵彪力大无穷,刀法非凡,但是却在刀上擦毒,在下险些丧命。请问如此行径,是名门正派之举吗?”向天言语有力,“唯有嵩山派的欧阳豹,让在下看得上眼,败后自刎而亡。”
“照你这样说,他们都是该死之人?”苛轲有意将话题转向邪处。
“是的,除了欧阳豹。”
“少侠,这般无礼。就让老夫与你过过招,教训教训于你。”泰山派掌门司马长亮洪钟般的声音。
“在下今天是来寻找胡云老前辈的,不想与人拼杀。”向天又回到冷冷的话,冷冷的脸。
司马长亮一身好武艺,来自泰山之巅。泰山吸取日月精华,雄浑壮观,练就了司马长亮一身强劲的力道。他手使一柄鸿鸣刀,相传是上古黄帝炼制金剑所剩下,冷却后自成刀形。但是刀意太强,足以伤害到持刀者。黄帝想毁掉此刀,不想刀却化成云鹤长啸而去,飞入云间消灭不见。司马长亮却能将鸣鸿刀舞得虎虎生威,可谓英雄之态。但司马长亮却性情暴躁,如此小辈,这般说话,自然是一气而起。
司马长亮飞身跳到向天的面前,手持鸣鸿刀。威严而壮实,令人一见不禁感慨,老当益壮。向天一见眼前的老人,心中升腾起敬意。他并不想得罪眼前的各个门派,只是几天下来,这几个门派的门徒手段百出,他才会如此说话。现在,望见眼前这位正气凛然的泰山派掌门,心中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了。
“在下,向天。见过司马老前辈,刚才在下言语粗俗,还望司马老前辈见谅!”向天恭恭敬敬地向司马长亮行礼。使得四座各门派的人都诧异不已,转眼间年轻人一转刚才的冷漠。
“看来,这个温柔刀客,今天成了缩头刀客了。哈哈。”苛轲一阵嘲讽,手下也跟着哄堂大笑。虽然各门派掌门感觉有些不适,但毕竟来者是客,在血刀门门下,也不好说些什么,都静观其变。
司马长亮,望见眼前的少年也甚是喜欢,不过传言此少年厉害非凡,他倒想试试。便开口:“少侠,我们点到为止,今天我也想见识一下江湖中传言的‘孤独一刀刀法’。”
只见鸣鸿刀霍霍生风,一股强劲的刀锋直冲向天而去。向天纵身向上一跃,躲过刀气,提刀一拦,只听一声“咣”的声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司马前辈,好臂力!”其实,司马长亮只用了三分力道,毕竟眼前只是一个少年,没有必要用全力,教训一下就行。没想到少年不仅用剑生生接住了这一招,而且以守反攻,招招逼近,使得司马长亮步步向后。座上之人,个个称奇,这少年的剑法实在精妙,怎么如此熟悉。
司马长亮心想:这少年果然伸手不凡,我且再试他一试。他逐渐加大功力,使出五分力道。没想到向天依然是绰绰接手,这下让司马长亮有些焦急了。
司马长亮用力一挡,退出几步远。停了下来:“小子,武功不错,难得能挡得住老夫几招。你的剑术,我好生熟悉,只是不知在哪见过?你师承何人?”
“司马前辈,臂力过人,刀法卓绝。在下甘拜下风。恕在下不能以实相告。”向天也退下,以礼回绝。众人面面相觑。
(三)
“来都来了,今天你是走不了了。”突然后背有股强劲的力道,直插向天后心。四座之人,人人脸色煞白,皆为向天捏了一把汗。只见二人,一刀一剑直冲向天后背而去,劲道十足。看来,是在暗中观战,存心适时起杀心。
向天迅速转身,只见左手剑直入鞘中,右手提刀飞挡。只见右手抡圆如月,左挥右抽,先挡下左攻的长刀,又抽住右刺的长剑。惊鸿一瞥,二人头颅搬家,身尸异处。真是应了那句“鬼刀一出,身首殊途”。四座之人,此时更是脸色惊愕,都无法相信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刀法,出自一个少年之手。但是他们此时根本无心关心这些,因为刀锋虽然砍杀了二个行刺之人,却没有减弱,向大门之外的各门派门徒方向直冲而去。少年此时也为自己这全身的一击而后悔,他知道后果是什么。
此时,门外突现一袭白衣,飞身旋转,衣裳飘飞,犹如仙人下凡一般,所有的力道全部被收入怀中。
众人一见,马上起座行礼。“见过胡老前辈。”“见过老掌门。”“胡兄!”
却见胡云,不仅没有回礼,而是双眼直盯着少年。嘴唇微微而颤,眼里泛着泪花,“你是谁?香儿在哪?”
众人又是一阵惊诧,此时大家才看清向天手里拿着的鬼头刀,一把红色刀柄,刀柄上鬼头艳红悚人的鬼头刀。
胡云不知什么时候手里也多出了一柄血红的鬼头刀,与向天手里的血红鬼头刀相仿。
“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众人猝不及然之时,向天却“扑通”一生跪在胡云面前喊到:“爹爹,这是娘让我交给你的。她说这是见证。她让我告诉你,她不恨你。”向天双手举着鬼头刀。
此时的胡云泪如雨下,痛哭流涕。“香儿,你让我好找呀。我找了你二十年。”此声一出,悲怆怅然,众人也都心生悲凉。
“爹爹,娘让我告诉你,不要再杀生了,不管他们是不是恶人?”向天哭着说道。“几年前,娘得重病去世了。”
“香儿呀,十年前,我就封刀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虽然他们是恶人,但是恶人不除,我们怎么安宁呀!”胡云对天长啸。
司马长亮走到胡云面前,拱手行礼。“胡兄,节哀!虽失去了至爱之人,但喜得一子,这不说是悲中之喜呀!应该高兴才对?亡者已去,生者犹在呀!”
“司马兄,说得极是!”胡云这才定睛望着眼前的儿子,“孩子,好呀。我儿,好呀!”
胡云双手扶起向天,喜从心起,拭去腮边的泪水,不停念叨着:“孩子呀!你受苦了!孩子呀!你受苦了!”
众人见这一场景,欢喜得不得了。
这时突然有二人从门口急速奔入,嘴里喊着:“不好,鬼头军师想将众人围困于血刀门,然后用火药炸死。大家快想办法脱身呀!”
此时,大家才发现,苛轲与胡笑早已不见踪影⋯⋯
一元短篇小说训练营,孤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