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哒小区》14 小莉日记:河底的小猫

说的是我家的小猫,它离开我好几个月了,我想它,它也想我。

那天,小猫去东堤的朋友家窜完门,乐呵呵的返回。它跳上一段河堤,一路小跑,花白快乐的小身段在下午的阳光下十分显眼。这时候,从后面追上来两个小学生,其中一个突然俯身抓起小猫,在另一个的惊叫声中一抛抛进翻滚的河水里。

小猫呛了几口河水才知道挣扎,不过挣扎有什么用,就算警察掉到河里,也不能保证活着上岸,更何况一只猫……

小猫紧闭双眼,心里一直慌乱地呼唤我的名字,直到一天后另外一只猫把它叫醒。

河底灰蒙蒙一片,水波缓缓,铺着一条条长条的青石板,有街道有房子,和我们旧城区一模一样,是一个让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河底居然还有另外一只猫!

那是一只肚子滚圆的黄猫,一看就知道灌满了河水。黄猫见到同类,两眼喷着狂喜:“幸好我有珍珠,你的小命是我救回来的!”

小猫张嘴喊我的名字,发觉嘴里含着一颗圆圆的珠子。

黄猫告诉小猫:“不要吐出来,没有它你只能永远睡着,被鱼虾吃掉你的身体。”

“含着珍珠就不会淹死???”

谁知黄猫说:“你和我都已经淹死了,我们是猫妖……当年蟹将军把珍珠放我嘴里,我就醒过来了,还可以在河底上蹿下跳,我们和岸上的猫不一样。”

小猫吓了一跳:“我不要留在河底,我要回小主人身边!”

小猫四脚一蹬,试图往上游,一直游回到河面上。然而,好不容易蹬到二楼高的时候,就被汹涌的水流冲得往下掉,又掉回河底去。看来沉下来容易,想游上去就难了。

黄猫用一只爪子搭着小猫的肩头,幸灾乐祸地说:“我没说错吧?离河面足足有十米呢,连船底都看不见。我现在是蟹将军的邮递员,有吃有喝,你以后就跟我混吧。”

小猫和黄猫刚刚认识,不知道黄猫有自私的想法——它嫌当邮递员辛苦,早就盼望多淹死几只猫,让其它的猫接替它的工作,就算有回到河面的办法,它也不会告诉小猫。

小猫“哇”地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要是我失落到完全陌生的境地,我也会像小猫那样绝望痛哭的。

这时候,河底的统治者蟹将军来了,它有火锅店的桌子那么大,长着拖地的黄胡子,后面跟着一拨又一拨的螃蟹,螃蟹们钳着各种材质的筷子或者吃月饼的塑料刀叉(肯定是缺德市民扔进河里的),粗声粗气你推我撞,一看都不是善茬。

黄猫学着螃蟹步挤进一堆螃蟹(螃蟹只能横着走和斜着走,永远都不会向前向后走),然后跟其他螃蟹一起喊口号:“蟹将军好帅!支持发行蟹将军纪念金币。”

蟹将军捋着黄胡子发话:“听说新来了一只猫,明天派它向虾长老下战书,我要攻打虾族!”

小猫根本没留心听蟹将军讲话:“我要回到岸上!”

所有螃蟹一起哈哈大笑,筷子刀叉洒了一地,又把挤在螃蟹堆里的黄猫喷得满脸都是水泡。

蟹将军气得全身通红,像刚从热汤里捞出来一样:“虾长老在河里,在河里,在河里……我倒是愿意把所有的虾扔到岸上!”

黄猫凑着蟹将军的耳朵献了个“好主意”:“小猫不认得河底的路,应该派它接替我当邮递员,等它熟悉环境再去下战书。”——反正蟹将军想霸占河里每一个角落,每个星期都会下七八十个战书,早送晚送都不迟。

蟹将军准奏,黄猫又申请把小猫的一半工资送给自己做养老金,蟹将军也准奏。

一百只螃蟹把小猫包围起来,张开蟹钳你一下它一下的钳小猫的脸蛋和尾巴,尽管小猫左躲右闪,还是挨了好多下,脸蛋肿了,尾巴也掉了很多毛。

螃蟹们欺负够了,才把小猫抬到邮政局,那里有一只乌龟还有一个装满信件的大邮包等着它。黄猫把大邮包转交给小猫,就回蟹将军那儿领小猫的一半工资了。

乌龟叫小猫打开大邮包,从里面找到它等了一个星期还没收到的信。乌龟破涕为笑,小猫却依然啼哭不止。

乌龟一问来由,很同情小猫:“说不定哪天小主人也会淹死在河里,那你们不就可以又在一起了?只是不知道黄猫愿不愿意给你珍珠……”

小猫连连摇头:“我不愿意这样,我希望她平平安安的生活在原来的地方!”

乌龟看来见多识广:“我见过很多小孩子在河边玩,还亲眼见过掉河里淹死的,后来被鱼虾蟹吃得精光。”

小猫说:“小主人家教好,不会到河边玩的……”说到这儿,小猫很后悔当初跑到河堤上,想到要和小主人永远分离,忍不住又“哇”地大哭起来。

乌龟被感动得差点也要掉眼泪:“你给我小主人的地址,我帮你送信儿,让她知道你在这里。”

可是,乌龟从河里去到小主人家要一个月,回来又要一个月,因为它在水里游得快,到岸上却快不了。等小主人知道小猫在哪里,恐怕小猫已经被螃蟹欺负死了。

好心的乌龟劝小猫不要灰心,慢慢想办法。

第一天当邮递员,小猫只送了邮包里的五分之一信件。这不怪它,因为这些信是黄猫偷懒好多天留下来的。

可是傍晚时黄猫把小猫骂了一顿,因为这一大堆信不送完,就别提给虾长老下战书了——以前只有黄猫去下战书,每次都被虾兵围攻欺负,胆战心惊的去,一瘸一拐的回,它再也受不了了。

黄猫不准小猫吃晚饭,让它可怜巴巴地哭了一晚上。唉!谁叫你淹死在河里呢!

第二天,小猫去找好心的乌龟诉苦。乌龟陪它一起去送信,教它认识河底的大街小巷,还一边走一边替它发愁。

往往一发愁,就能想出办法来。

“虽然不能到河面上,但是你可以爬到井里。”

“去井里干吗?”

“我给你小主人送信儿,约他和你到井口相聚。”

“那怎样才能到井里?”

乌龟却说:“这个要问河龙,只有河龙才能从河道游到水井。”

“河龙是谁?”

“它长得像蛇,又不像蛇。”

乌龟答应帮助小猫,就动身去找河龙了。

这天虽然累得腰酸背痛,小猫还是没能把信全部送完,黄猫回来时小猫想:今天又没晚饭吃了。

谁知道黄猫像变了另外一只猫,做了几样好菜叫小猫和它一起吃,把小猫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当然喽,它肚子里至少有一半是河水,谁叫它淹死在河里呢。

原来,黄猫想小猫陪它去虾长老的那里下战书。之前蟹将军下了一百九十九封战书,黄猫撒谎说已经送了,但是一直不见虾长老答应打架,蟹将军一调查,原来战书全扔在食品仓库里,黄猫没去下战书,躲在仓库里偷吃了不少好东西。

蟹将军把黄猫揍了一顿,黄猫尾巴上的毛全没了,带着一百九十九封战书一瘸一拐地回家。

小猫不想去,因为它要等乌龟的好消息,是黄猫死拉硬拽把它拽起床拽出门的。小猫无可奈何,一路走一路唉声叹气。

走着走着,对面游过来一条戴着花布头巾的肥鲤鱼。看见这条肥鲤鱼,小猫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它想起以前小主人经常用鱼内脏拌饭给它吃,可好吃了。

看来,这条鲤鱼并不知道小猫吃过鱼内脏,而且这条鲤鱼似乎从来没有被吃过。

肥鲤鱼问小猫,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唉声叹气。

小猫说奉了蟹将军的命令,要去虾长老的地盘下战书,蟹族想和虾族打仗。

肥鲤鱼一听就不高兴:“蟹将军和虾长老怎么老是打架,难道龙王不管吗?”

小猫不是河里的物种,当然不清楚:“龙王能管螃蟹和河虾吗?”

“当然能管了,蟹将军和虾长老本来就是龙王的手下,后来河道扩宽地方大了,才派它们各自分管一段河道,谁知道它们老是打架!”

小猫喜欢天下和平,看不惯谁欺负谁。

“那怎样才能找到龙王向它告状?”

肥鲤鱼说:“我哥哥是河龙,它可以向龙王汇报。”

小猫奇怪了:“为什么你哥哥不是鲤鱼是河龙?”

肥鲤鱼得意地看着小猫,一分钟后才一字一眼地说:“它三年前跃过了龙门,当然就变成了龙喽。”

黄猫插嘴说:“听说一千万条鲤鱼中只有一条能跃过龙门变成龙。希望有机会认识你哥哥,请它多多关照。”

小猫也羡慕肥鲤鱼:“原来你哥哥这么厉害!我想知道河龙长了什么模样,我也想认识它。”

肥鲤鱼更加得意:“它现在长得很有特点,像蛇,又不像蛇。”

“哪里像蛇,哪里又不像蛇?”

“它的身体像蛇一样,马头、鹿角、兽脚、鱼鳞、鬣尾、虎须、狗爪,总之一见到它你就知道它不平凡!”

小猫想起乌龟说的像蛇又不像蛇的河龙,难道正好是肥鲤鱼的哥哥?就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肥鲤鱼。

肥鲤鱼说:“我哥哥当然能钻到水井里了,没有它去不到的地方!我知道它现在在哪儿,不用等乌龟,我帮你找。”

肥鲤鱼走后,小猫第一次在河底露出笑容。它不愿再去虾族的地盘,想回去邮政局等救星。

黄猫是个孬种,它怕回头蟹将军揍它,所以还在犹豫。

小猫忽然发现黄猫的的尾巴没有了。

“咦!你的尾巴呢?出门的时候还拖着地呢。”

黄猫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蟹将军揍了我一顿,其他螃蟹用钳子钳我的尾巴,可能是刚才不知不觉终于断了……”

黄猫从邮包里掏出那两百封战书,一边狂叫一边撕成粉碎,没察觉蟹将军带领螃蟹军团从后面追了上来。

原来蟹将军的黄胡子越长越长,再不打仗就更加碍手碍脚了,所以它等不及了,想和它的两百封战书一起去到虾族的地盘,正好让它看见黄猫撕毁所有的战书。

于是,在我家乡河的河底,出现了世界第八大奇迹:成千上万的螃蟹挥刀舞枪追着两只猫,想把猫撕成碎片。长途跋涉追到珠江口虾族地盘的时候,虾长老为了抵抗蟹族入侵,率领虾兵和螃蟹们打成一团,珠江口风起浪涌。

正好一条渔船出海,一网下来,活蹦乱跳的螃蟹河虾不但装满了船舱,连休息舱驾驶舱都满得没法站人。

等肥鲤鱼找来河龙的时候,蟹将军和虾长老已经去了珠江海鲜市场,蟹族和虾族都没了头儿,谁也不想欺负谁了,被河龙训斥一顿后,各自回巢。

小猫哀求河龙带它浮出水面,回到旧城区原来的家。可是河龙说,已经淹死在河里的,因为不能照阳光不能暴露在空气中,所以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一个月后收到一只乌龟叼来的信,才知道我心爱的小猫日夜在河底想我,为了排解对我的思念,它当了一名忙个不停的邮递员。

又等了难受的一个月,一个没有阳光的傍晚里,我在我家附近的水井边上,隐隐约约看见我的小猫出现在井水里,井水轻轻荡漾,没办法看清楚小猫的模样,更不能和它对话,只能张着嘴瞪着眼,希望水下的小猫能把我看清楚。

后来爸爸妈妈把我拉走,他们不允许我到水井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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