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把口腔扩张到最大程度。大夫用一探针试探了一下最里面那颗牙齿,然后无可奈何地告诉我,它已经不幸龋齿了。
“那怎么办?”我着急地问,“拔了吧!”大夫非常坚定的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如果不拔的话,它一个坏,就会连着后面的好牙齿一个一个挨着坏,要不了15年,你下面这一排牙齿都会坏完。”
“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我近乎绝望。
“有啊,那就是每次吃过饭都要清理干净,关键是它没有什么用,你咀嚼从来用不到它,但是它却会增加你咀嚼用的最主要的牙齿龋坏的可能性。”
“如果拔了,有什么坏处?”
“没有什么坏处,只是会红肿一段时间,半个月吧,拔了之后,伤口慢慢长好,以后就减少龋坏的可能,这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医生正言厉色,极其理性。
我对着镜子望着最里面的那颗牙齿,它无辜的躺在最深处,只露出一点点雪白的颜色,但是,能够看到,它的身上,有一点点,乌黑的斑点,证明它已经变质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陪伴了我近30年,拜拜吧,我需要保存我的主要实战部队。
于是医生和另外几个医生商量了一下,便开始准备麻醉剂,我心里有点紧张,但想着也不算什么大手术。小时候见过别人拔牙,拿个钳子,捏一下就出来了,应该不是太大问题。
于是医生开始拿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我上下颌的位置,打麻药,针扎进去还是挺痛的。
我心里的恨恨的想着为什么麻醉针从来都是最疼的一针。
三五分钟以后,我的半边脸已经麻了,摸摸嘴唇,好像是隔着一条毛巾。
一个男大夫,拿了一个像铁杵一样的东西。旁边一位女护士手里拿一根锤子,对着我的口腔,“咚”的一下,简直就像是在崖壁上凿字。
“两半儿了,”主刀的大夫说,我听到手术盘里当啷当啷,两声响,那是我的牙齿在和我作最后的告别,“开始缝合。”大夫很沉着。缝针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只想着什么时候赶紧结束。
“咬紧纱布不要动”,大夫悠然地燃起一支烟。护士随即递给我一块冰块让我敷着患处,整个过程八分钟左右。
接下来便是吃抗生素,回家休息。5个小时之后,我的扁桃腺下颌,就肿的连水都喝不下。
我头晕,我头疼,我厌食,我无力,我躺在床上,昏头昏脑的睡了3天,中间只能吃些蛋羹,牛奶豆浆之类的流食。
到了第三天。大清早我不到6点便醒来。我对着镜子看着微肿的下颌,想想距上一次流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十个小时。
我还是穿上跑鞋,出去跑了一圈,虽然出汗不算淋漓,但是总算涤荡了一下血液。
我半张着嘴忍着痛,看着最口腔里最里面那道黑线,想着三天后,就可以拆除了,而我现在已经满血复活。
其实这颗牙在三年前,大夫就建议拔掉它,只是那时候我因为怕痛,怕打针,怕肿,怕难看,各种怕,各种理由推脱,甚至到最后大夫都已经让我签了手术单,马上都要准备开始打麻药了,我又打了退堂鼓,说什么不干了,大夫也就只好作罢,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于是又拖到三年后的今天,而今天的我,早已不是拖延症患者,凡是对我有益的,我就尽力去做,反而对我有害的,就事不宜迟,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人生的道路上,能够看后面一步两步就不错了,哪里能看到第十步第一百步呢?何况,世态变迁,山移海填,即使是按照目前的形势去估计,可是周围的环境也在变啊,各种因素的千差万别,星月流转,所以才说“人算不如天算”吧。
我们做事的时候也常常是犹豫来,犹豫去,举棋不定,迈出的脚又收回去,就这样,一来二去终究是没做,并且还会安慰自己,“不做就不会错”,却不知道,“不去做,却是永远都没有对的机会。”
都说“我的地盘我做主”,可真正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自己做主的,又有几件呢?你会窘迫于别人的眼光,操心别人的看法,介意别人的评说,还没有去做就已经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
我们生活当中是不是也有这样容易“龋坏”而又无用的事物呢?
有的朋友从来不会给你帮忙,却只会添乱添堵;有些工作不做还好,一做就是无休无止,后患无穷,常常被领导拎出来做案例;柜子里不穿的衣服,家里从来不用的破烂儿,扔也不舍得扔,用却从来不会用。
还有那些永远摆脱不掉的穷亲戚,你从来用不到他们,但他们时不时要用到你,要你操心破费、搭人力物力。想要远离他们,那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会被很多其他的亲戚说三道四、戳脊梁骨,说你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这些无用却已经龋坏的“智齿”,就这样污染着你的环境,遮挡着你的视线,扰乱着你的心情,破坏着你的生活......可你却没有勇气拔掉它们!
怕痛?怕肿?怕一系列的后患无穷和自己臆想出来的、难以逾越的障碍!
就这样,你就养着这么一群害群之马,却诚惶诚恐地不敢轻举妄动。还要时不时地耐心地清除它们给你带来的麻烦。
是除之而后快,还是姑息养奸?
一切,只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