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乌拉诺斯||失忆症·夭折(二十九)

两百多年了,他还没有死去,固守天空之王之位,只为了一个约定,不惜身体老去,灵魂腐化。

天空之王的冠冕必非乌拉诺斯莫属。

约定……约定是什么呢?就连最古老的我……都已忘记了啊……

——拉克西思


王廷的一座小花园里,年幼的王子正趴在草地上拿着水彩笔画画。

画布中是一片蔚蓝纯净的天空,还有一只小小的黑鸟。黑鸟张开宽大的羽翼飞向天空深处。

黑鸟的存在使单调的天空多了一丝色彩。黑鸟最终会飞往到何方去呢?

王子的新老师德尔斐静静站至他身旁,在观察一番他的画后便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王子殿下,您画的黑鸟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王子转过写满疑惑的脸,向德尔斐无辜地眨眨眼后重新扭过头去,又思考了几秒钟后,他故用高深的语气平静地说:“这只黑鸟啊,看上去就像是天空的污渍一般,但其实并不是污渍。”

为了更好地解释清楚,王子从地上爬起,指向花园外的天空,继续说:“你看——天空是不是很漂亮。纯净无暇,一眼望过去除了白云以外再无其他。”

“但其实,天空并没有我们看上去那样,那样干净又美好,纯澈又无暇。”他说着,缓缓对德尔斐露出稍许透着天真稚嫩的笑容,“就算是再美丽的天空,也会有一丝微小的瑕疵。”

德尔斐细问:“为什么呢?”

年幼的王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老师,神情苦涩,“因为——因为——我不开心呀......”

一滴泪从他的脸上滑下,他再也紧绷不住悲伤的情绪,竟直接坐在草地大哭了起来。

德尔斐走近他,抬起手安慰地抚摸着他的头,而他却哭得更汹涌了。

赫尔墨斯抬起头,从回忆里稍稍清醒过来。

风吹过他所在的长椅,撩起他的头发。这让他不禁想到了父亲的手掌,有多久——他没有被父亲用宠爱的眼神注视着、抚摸着他的头发呢?

自从他开始进入学习的年龄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父亲对他微笑了。

当克罗诺斯他开始和普通小孩一样开始进入学习数学、科学、国语的时候,克罗诺斯的学习能力表现的却不如他们。

每次上新课,对数字异常迟钝的他常常要思考许久才能计算出结果,而每每他思考的时间只要超过半分钟就会遭到教师的猛烈批评。

每次测验成绩,教师都会汇报给国王陛下,也就是他的父亲。父亲在听到他那可怜的成绩报告后怒不可遏,要求他跪着做完教师新发的测试,不做全对不准起身。

即便如此,克罗诺斯的成绩依旧很糟糕,以至于洗碗拖地的仆人都常常在暗地里嘲笑,嘲笑当今的王子殿下没有当年乌拉诺斯大人的一丝风彩。

年幼的克罗诺斯不喜欢学习文理知识,但从小便一直喜欢画画。虽然他的画常常天马行空,不着边际。

父王和教师一直反对王子殿下无用的兴趣爱好,画画也被列入黑名单之一。只因为王子不能拥有多余的兴趣爱好。

直到某一天,王廷里的内阁大臣A301德尔斐凭借其过人的学识,丰富的处事经验开始担任王子的新教师。

某一天,德尔斐发现了王子的绘画天赋,并开始鼓励他勇敢追求艺术的道路。但这也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

父亲不认为成为一名出色的国王需要培养高超的绘画技术。

在一次全国性的绘画征集比赛中,王子凭借其水彩画“拉克西思的展翅高飞”赢得了二等奖。

兴高采烈的王子来到父亲的面前,向他汇报他的成绩,他无比期待着父亲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或者安慰的浅笑。

可父亲只是扫视了一眼,将他献上的摹本撕成了粉碎。

父亲下令宫人把王子殿下关进牢里一周,并命令王子再也不准参加绘画比赛。

王子在牢里被关了三天后,在德尔斐极力劝阻下,他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死心的王子决定不再画画,他哭红着眼将他心爱的画具扔进垃圾桶。

可第二天,画具们竟原封不动地被摆在他的桌上。

德尔斐来到王子身边,鼓励他继续追求绘画。

王子本身就很喜欢画画,在受到德尔斐的鼓励后决定继续走在这样的路上。

为了支持王子殿下绘画,德尔斐常常为王子开后路,放王子殿下走出王廷到外面的世界搜集灵感,顺便也享受一下普通小孩自由的生活。

可有一天,在外面贪玩过久的王子被军队发现并被抓了回来。

王子被带到他的父王面前,军队们揭露了王子常常偷跑出来的行径,这让原本就生气的王更加怒火中烧。

国王甩出皮鞭狠狠打在王子的身上以作为惩罚,他在父王的熊熊怒火下被打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

王子紧咬牙齿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德尔斐挺身保护了他,他抱住王子殿下请求王收手,但鞭子已经落下,击中了他的左眼。

从此,德尔斐戴上了眼罩。

渐渐的,王子长大成人,他看到了很多和他同龄的贵族子嗣们都得到了父亲亲自颁发的佩剑,而他的父亲却因为忙着处理国事政治而忘记了。

王子很难过,就连他的十六岁成人礼,父亲虽然出席,却对佩剑一事只字未提。

直到有一天,德尔斐带着一把美丽优雅的长剑出现在他面前,并将这把长剑献给了他。

“为什么要给我这把剑?”

克罗诺斯不解地问。

而德尔斐却说:“剑象征着一个人的品格。我希望王子殿下的品格能不负这把剑的“澄澈”之名。”

“剑名为Cynthia.”

“谢谢你,德尔斐老师。”王子将剑抱入怀中,他静静地凝视着德尔斐老师,不禁望见了他脸上的黑色眼罩,透过眼罩,他仿佛能够望见漆黑下的殷红。

为了保护他自己,德尔斐老师永远地失去了左眼,克罗诺斯对自己的弱小和无力感到一阵又一阵的难过,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用此剑回报他最好的老师。

必须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他如此想到。

于是,他激动地告诉德尔斐,“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国王,我要用这把剑证明给父亲看,我可以!”

泪流下赫尔墨斯的脸,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国王,他舍弃了太多东西。

先是兴趣爱好,再是必须纠正的习惯,再是厌倦拘束、追逐自由浪漫的天性,最后是自我……

赫尔墨斯闭上眼,不再多想,让风静静刮过他的耳畔,细细聆听着风吹过的声音,这样做,能让他微微放松,暂时放下一些沉重的事。

他必须要成为父亲期待的那般,成为众人眼中优秀的国王陛下……

但他现在可以做赫尔墨斯,而不是克罗诺斯。

做一回真正的他自己。

再次睁开眼,赫尔墨斯望向遥远的远方。

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啊——毕竟这里可是下层。光线不好也很正常,况且,现在都深夜一点了。

唯有几百年不变的朦胧月光是深夜失意之人的最佳伴侣。

那边的路灯微微照亮了一幢房屋,也是黑暗中为数不多的光源。

嗯?等下。

在那幢房屋顶上,赫尔墨斯似乎看见了一个人影。

准确来说,那个形状也不像是人影,暂时用人影来称呼它。

那个人影伫立在露台边缘,不知准备要做什么。

赫尔墨斯紧张地盯着露台上的人影,一边又悄悄靠近。

很快,随着他的靠近,他总是看清了那个人影。

在那人的背后有一双不属于人类的黑翼。

远远望去依稀可见那道人影是名女性,她披散的白发在风中舞动不止,她穿着一件紫色鱼尾长裙,那对黑翼扎根在后背裸露的肌肤上,穿过长裙的菱形开口向左右两边伸展而出。

过了几秒后,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开始拍打漆黑的双翼,宽大狭长的双翼载着她的身体借风而起,逐渐离开地面,径直向天空中高悬的月亮飞去。

赫尔墨斯抬起头,这才发现一轮极致美丽的满月。

但她飞得并不顺利,她努力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向高天的满月飞去,刚一飞至半空,她的翅膀便再也无法承载她的重力。

在遥遥半空中,她竟然向下坠落。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用力,就连拍打翅膀的频率也渐渐提高,可这也挽救不了她坠落的命运。

望见她逐渐落下,赫尔墨斯总算看清了她的脸。

可这个人居然是那天荡秋千还出现在他眼前的就连名字都保密的奇怪少女!

不对,当务之急是要怎么救她才对!

眼见她很快就要摔落在地上,赫尔墨斯急得都站不稳了。

可就这时,她努力扇动的翅膀终于使她的身形稍稍稳定了片刻,可也只是片刻,她似乎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竟在天空中划出歪歪扭扭的轨迹。

在坠落途中,她的一边翅膀被路灯上的尖刺割裂出了又长又深的口子,最后,她直接摔在了离赫尔墨斯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赫尔墨斯急忙跑过去,他扶起了倒地的少女,连忙察看她的伤势。

少女也认出了他,她用虚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请求道:“王子殿下,请帮忙把我带回去。”

“带回去?等下,你家住哪?”

可少女并没有听见他的问题就已失去了意识。

“喂?”

少女陷入了昏厥,她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回应。

赫尔墨斯不禁咽下一大鼓口水,这下可麻烦了,该把她带回哪儿好呢?

此时,只有微弱的灯光照在他们俩身上,寂静的黑夜里也不可能找人求救。

这家伙……看上去……可不是人类啊……

难道真要回卡戎他家?

如果让她露宿野外会不会不太好啊,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会不会引起外星人入侵诸如此类的恐慌啊。

而且,她若是被科学家绑架,抬到实验台上做电击手术,解刨手术……

白花花的大脑暴露无遗,研究一番,或许和人类相差无几。

噫——

无数奇异又跳跃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蹦来蹦去,赫尔墨斯思考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将她带回卡戎他家,因为似乎只有那里才是最合适的地点。

早知道就别多管闲事了,赫尔墨斯虽然很想要这样说服自己,但也不能放着穿着性感的女孩毫无意识地独自过夜吧。

希望卡戎不会介意他家又会多一个人。

赫尔墨斯鼓起勇气,只好将她抱起,启动飞行装置,朝卡戎家飞去。


与此同时,卡戎百无聊赖地坐在桌上,他的面前是一份微微烤焦的牛排肉,他就这样盯着它从热气腾腾直到变的冰冷。

那份焦黑的烤牛排肉,是卡戎第一次下厨的劳动成果。

时针滴嗒滴嗒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安静无人的餐厅里。

卡戎无言起身,端起那碗牛排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假期里的最后一天,明天就上课了。

发表一下牢骚,啊~我好讨厌上网课。

所以本该星期一发的,就提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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