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

我一生最深刻的记忆,便是惶恐。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个感觉还是不久以前。之前一直找不到一个词来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小时候进家门前,会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没有摔东西的声音,害怕贸然进去迎面会砸来一个烟灰缸,那种心跳声咚咚的至今清晰无比。那时徘徊在家门口犹豫可不可以不进去,不面对那份惶恐。

后来大一点了!写作业的时候会支着半只耳朵,因为不知道哪一秒会传来尖锐的咒骂声,然后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两个人在打,一帮人在拉。满眼满心的惶恐,蜷缩在墙角不敢哭出声却不能逃离。

后来离开了妈妈和那个猪一样带给人伤害却不自知的雄性动物,匆忙来到自己的家。可是噩梦依然没有结束,这回是个冷静的男人,从不动粗。可是他每一次的无声都静得可怕,无论是面对着你还是背对着你,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总是被冰冷装满,好像空气都被冻住了不能流动。从此我知道世上有一种暴力是不动声色的,叫做冷暴力。一种煎熬的惶恐,细碎的惶恐。每当夜深人静听到鼾声方能结束。

……

你尝过梦魇的滋味吗?门外无数的人在叫喊,兵荒马乱,我从床上一次次坐起,一次次穿鞋,然后一次次沮丧的知道自己并没有醒来,依然在床上,门外仍兵荒马乱。能不能来个人叫醒我?求求你们了,我要醒过来!我该怎么办?

无数次做着同一个梦,总是说我去到一个黑暗的地方,夜是黑的,风是黑的…我一次次的在找来时的路,一次次绕回到同一个地方,然后一次比一次沮丧,沮丧到绝望。再找不到天就彻底黑了!黑了就更找不到了,黑了坏人都出来了,这一夜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然就是在寒风凛冽的刑场上,马上要行刑了,一遍遍拨妈妈的手机却怎么也拨不对!那几个数字按了几百遍就是按不对,我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怎么能死??于是哭喊,于是戚戚然…

惶恐。

之所以又想起这个词是因为今晚又地震了。这个在许多人看来应该是最惶恐的事情,却是我觉得最不惶恐的,和以上比。

:灵魂的思家病。我穷极一生要找的不过是一个人,一个温暖可以心安的地方,生命原本美好,好好去感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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