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场门口等我几分钟,今天老师下课晚一点。”讲台上的制图老师还在强调这堂课的重点,陈辰却偷偷发条信息给璇子。
他是极少上课走神的,可这次不同,今晚是璇子和他约定的“摊牌”时间,任何事情都必须给她让路。
晚上近十点了,璇子没想到陈辰竟然还在画图,至少她们专业,没有这样“鞠躬尽瘁”画风的老师。操场上的灯光并不暗,站在路口的她看得到里面夜跑的同学情侣,璇子只觉讽刺
——这样你侬我侬,到毕业,还不是劳燕分飞的多?
难道真的是一句“爱错了是青春”这样的淡话可以总结的?璇子质疑。其实冷漠的不是她,她是情到浓情转薄,她是那种因为害怕结束就拒绝一切开始的人。如果遇见的不是陈辰,她可能真的会孤独终老。
璇子站在夜灯下出神,虽说是秋天了,可夜里的风也还带着曛人的烘暖,她穿得短衣短裤,站在原地,竟然还有细密的汗珠从额上冒出,许是因为心焦。
她坚持,陈辰不应该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因为他们之间的未来是不确定的,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牺牲长久以来的心之所向,这是极度的不理智。
陈辰也坚持,人活着总要做当下认为最值得的事,计划?未来?难道方向是死的?理智,难道理智就是牺牲掉现在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一个曾经期待的光明未来?
他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璇子惊异,陈辰的父亲居然可以做到大老远从北京飞来云江而不见自己儿子一面。
但随后,更让璇子惊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把我生命中每一个不可替代的人赶走,当初我妈是这样,现在你也是这样!”这是陈辰的原话。璇子被惊得楞在原地。
陈辰也自忖失言,才约的今晚再见,他们彼此,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璇子耳朵里的歌切到第三首的时候,陈辰终于出现了,璇子只觉左肩有人轻拍,可一回头,陈辰已经出现在她的右边——他喜欢这样的把戏,她竟然也不觉得幼稚。
等到璇子“迟钝”地转过来时候,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只甜筒,“拿着,西门最后的一只抹茶甜筒,我都只有芝士味可以凑合。”
璇子接过甜筒,将信将疑,那天歇斯底里的陈辰不见了,他的表现好似之前所有的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无忧无虑不用顾忌未来和家庭的校园情侣。
“走吧,操场上凉快些。”陈辰大剌剌地搂过璇子的腰,带她走向操场,“你放心,那件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就这么简单?璇子以为两个人至少还要“认认真真”的交涉一回,没想到,陈辰直接甩给她一个结果,那一句“就这么简单?”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可是她没有。
“你什么意思?”她还是尽可能地保持中立客观——这件事情里,她不自知时已经是“红颜祸水”的角色,怎么能再“放任”自己的私情?
“没什么意思,跟我爸商量好了,不出去,至少现在不出去。”陈辰很坦诚。
所以璇子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现在不出去的条件也许就是毕业再出去,所以她竟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吃她的甜筒。
“喂,璇儿,你怎么这么闷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知道么?别离那些有的没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忘了暑假时候你教我的北方俗语了么‘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是这个理不是?”
璇子终于被逗笑了,可一笑,好似牵动了负责情绪的神经,眼眶也陡然湿润,“陈辰,你确定么?值得么?你牺牲这么多,换来的也许只是一年的陪伴。”
“牺牲?我不觉得这是牺牲,如果为了出国离开你,那才是牺牲,懂么?”陈辰拿嘴衔着自己的甜筒,还忙着腾出手来从背包里给璇子拿纸巾。
“至于么,哭毛,谁死了?还有,你对我的抹茶冰激凌好一点好不啦,化了就不好吃了!要尊重美食好么?”他一边把纸巾递给璇子,一边还在“吐槽”璇子对他的甜筒不好。
“陈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个甜筒看得这样重要,自己的未来,说牺牲就牺牲掉了!”璇子并不擅长隐匿自己的情绪,何况是面对陈辰这样一个从不按套路出牌的撩妹界黑马。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亏欠我?我怎么说都没用那种?既然这样,我给你出个好办法,你就踏踏事实等我把你娶回来,然后乖乖陪我一辈子,也许报答地过了对吧,这叫什么来着,对对对,以身相许,我也就勉强接受了,不嫌弃你脑子不好使数学差。”
“你没跟你爸吵架吧?”璇子还记挂着他的家事,可又不好意思多问。
“吵什么,我们俩是老问题,新发展,这么多年了,该吵的早吵完了,现在,两个人都一把年纪,有什么好吵?”陈辰还是轻描淡写,明明就是防备,可璇子也不忍去揭人伤疤。
他想说的时候,他觉得应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璇子想,然后吃一口冰激凌。拉高了整个操场甜度的是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