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姆才不是什麼甜點師,他是藝術家。
在他手上,甜點會像一道藝術品那樣誕生。
今天的托尼史塔克仍在觀賞他的隊友,兼不太友好的朋友,怎麼在中島的櫃檯上操作一盆雞蛋奶油的混合物——手速均等的持平攪拌棒快速在盆里攪動。
如果說做料理是一種極度療愈的事,那麼觀看他進行治療的人是在圍觀什麼呢?
好吧,他承認,他是有點喜歡上,盯著隊友待在他的大樓裡(再一次,他的)的全新廚房裡廚房搗鼓甜點的模樣。
至於為什麼是全新,這又得怪史蒂夫了,沒錯,就算縮小了,羅傑斯還是能炸廚房。
在進行把食材攪拌均勻這種激烈的手部運動時間還有辦法和賈維斯聊天,抽空回應羅傑斯小朋友的花式問題,甚至協助那隻想胡亂幫忙的手勾到食材,從頭到尾都面帶笑容。
他不是沒看過皮姆做之類的料理,只是在那場宛如分手式的爭吵後,將自製三明治擺在工作間桌子上防止他睡到餓死,就像是上世纪发生的事——好笑的是,他直到最近才知道那不是買的,而是親手做的款式。
这也重新提醒了托尼,当初喜欢上漢克和珍兩人的原因。
這好像才是漢克該做的。他覺得待在那裡的人全身正在發光。
隨著羅傑斯小朋友的一聲聲驚歎,雙手正緩慢而細緻的一點一點擠上奶油花做最後的裝飾。
所以他要再重申一遍,他的隊友才不是什麼甜點師,他是藝術家。
托尼又在心中重新定義了皮姆會做甜點這件事。
「完成啦!」只看見一顆頭的羅傑斯小朋友大喊。
「完成嘍!」皮姆說,說著就拿起蛋糕刀劃下去。簡直是毫無猶慮的切開剛誕生不久,完整的蛋糕。
「恩~完美。」製作者先吃這個道理永不變。
「漢克~我也想吃一口~」
在史蒂夫兩眼放光的眼神下,皮姆不徐不緩的再切下一小塊,一手優雅的揮動手裡的叉子,一手護著下方防止蛋糕體下落,餵給了一旁張大嘴等著被餵食的小屁孩。
他覺得被塞了一口狗糧。
「好~吃~超!好!吃!的!」
磕了糖分的羅傑斯小朋友開始跑來跑去和所有人(或螞蟻)宣傳。
皮姆像是沒他的事,繼續毫無憐憫的分尸剛剛出爐的蛋糕,一塊一塊的將它們分到小盤子上。
「唷!~做好啦?」
「吾已覓其味之源!」
「今天是巧克力甘納許?棒極了,我的最愛。」
復仇者們不知道為什麼全都在這個時間點恰好出現。
皮姆將小蛋糕遞給紛紛向他伸出的手,突然有種發現的寶藏被人發現瓜分奇妙的怒氣。
「我拿我拿!」史蒂夫又表現的像個智障兒童了。
皮姆把蛋糕交給他後,他再噔噔的特地繞個彎走出中島臺只為了把蛋糕遞給黑寡婦。
「今天這個很好吃哦!」也不曉得在自豪個什麼。
「謝謝,小小搬運工。」
羅曼諾夫,間諜女士俯下身親了史蒂夫臉頰一下,那張小臉立刻通紅並附帶一個滿足的笑,誰知道偉大的美國隊長幼年時期也近美色呢?
「漢克做的什麼時候不好吃了?」早早接過蛋糕的鷹眼盤子已經空了。
「昨天的草莓檸檬就很酸很怪啊。」史蒂夫搭腔。
「完了,這小子嘴裡只容的下糖了。」
「我覺得蛋糕制作者也应该得到一个吻。」
「啊。」小小史蒂夫漲紅了臉。得了你剛剛不是也這樣獻殷勤的嗎?
奇怪了,周遭的熱度是不是躥升了?
「美妙不可言!」索爾轟隆隆的發佈了試吃感言。
皮姆淡定的擦擦臉頰上隨著那個吻殘留上的巧克力漬,小小史蒂夫臉上先是流露不可思議然後才是不服氣的表情。
「抱歉,應該先把嘴唇舔乾淨的。」那絕對是故意的。
「沒關係 。」後者淡定的將兩塊蛋糕擺進外帶盒裡,小心的閤上蓋子。
「怎麼?不跟我們搶蛋糕了?」鷹眼自動續了一塊,盤子上沒剩幾塊了。
「我有幫珍留了。」
「唔,我還沒有自己的一塊!」史蒂夫再度跑回剛剛待在皮姆旁邊的位置。
「抱!」史蒂夫向上張開雙臂,這傢伙最近是極其能事的對別人撒嬌了。
漢克將他抱到高腳椅子上,史蒂夫自動拉過屬於他的一塊開始美滋滋的享用。
皮姆也拿起一塊,放到角落裡那張隱藏在陰影裡的嬰兒椅小桌子上,待在裡頭的布魯斯似乎已經等不及了,他發出小聲的怒吼像是在抱怨 。
「啊,對不起。」皮姆轉身拿了塑膠小叉子細心的再幫他把小蛋糕分成更多塊方便幼兒取用。
「我去接珍,這些你們全吃完吧。」
「收到!」「沒問題!」「約會愉快。」
看著離去的背影,他站起身。把剩餘奇數蛋糕不足以讓每個人吃夠第二塊的問題留給自己的隊友。非常沒有良心。
「再一塊!」
「那塊歸我。」
背後的搶食大戰已經開打了。
「吾友,」「不吃嗎?」
「我回來再吃。」他追了出去。當然他知道他回來除了盤子啥都不會剩了。
「等等,漢克,我開車。」
「我不需要司機。」
這不是一個問題,一是他們倆已經來到了車前。
二剛剛那個回應是一份宣言,底下帶著些微慍怒。
此時的蟻人已經卸下了一整天只為孩子戴上的面具。
托尼感到有點緊張。
並不是他無法面對這個情緒如此分裂的朋友,只是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回答。
但他仍要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對上那雙此時毫無任何笑意的銅瞳,他強迫自己故作輕鬆。左手搭上車門,在漢克面前打開,右手做出『你先請』的迎坐手勢。
他不能讓手洩露了他的懼意,他必須搶下『開了再說』的先發權:
「你需要有緊緊拿著盒子不讓脆弱的蛋糕撞個稀巴爛的安全措施,畢竟不能給蛋糕盒係上安全帶嘛。」
他當然知道這只是個藉口,除非是個飆車狂(很不幸的,兩人之間要比飆車次數的話,那絕對是他這個出過各種車禍的大叔贏)那蛋糕才會發生不測。
接著是一段讓他想將倒車回去或者直接選擇跳車的沉默。
「或者我來當那個蛋糕架?」他換了個方式退讓。漢克終於用一聲歎息接受了他的死纏爛打。
「唉,好吧。」
沒再反駁或追問。
自個兒去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坐進去。
「打擾你和珍的課後約會了?」他給自己係上安全帶,斜斜的側瞄一眼對方的安全帶有沒有係上。接著想到沒系上賈維斯會提醒(也不會讓車發動)
「放心,你們共享一塊蛋糕時我會待在車上的。」雙手確實掌握住了方向盤。
「不是約會。」對方表達了否定句。
「只是……最近她情緒有點低落,而且都不是我去接她。」
「所以就想了個可以從黑寡婦手中搶回接送權的美食計是吧?」
「……我只是想製造點單獨說話的機會。」
「那你就選對人帶你出來了。」
「我保證絕對會安安靜靜,謹守本分的擔任司機一職。」
皮姆沒再說話,他知道他詞窮了。
車里沉寂了好一會,正當他以為皮姆大概又會在車裡睡著時,皮姆突然發出類似抱怨的悶哼:
「不早說你要跟,我就預留一塊給你了。」
漢克打開了包裝盒,用小叉子切了一小塊。
對於那塊遞到眼前的蛋糕他有點訝異到恍惚 。確定這不是做夢嗎?
還是旁邊這個一整個下午都在忽視他的皮姆是假的?
「……你確定?你不是只帶了兩塊?估計回去只剩一堆盤子要洗了哦?」
「我還能再做。再說你不是看了一整個下午嗎?」
「哦,我還以為你當我不存在呢!」
「我是想啊。」他用淡淡的語氣說著這句,配上心不在焉往窗外望的神情,這著實害他心跳漏跳了一拍。
「你一直坐在那用那眼神朝著我們盯著,很難假裝你不在那。」
其實我看的只有你而已。
「什麼樣的眼神?」他突然想問。
「……不吃就算了。」
「我吃!餵我嘛!」腦海裡立刻浮現小小史蒂夫嘟嘴的臉,他模仿起孩童語氣,發出那個漢克絕對不會拒絕的音節:「啊~」
後者的確被他逗笑了。
糕體準確的進到了他嘴裡。
「你在開車,下不為例。」
這次漢克沒有睡著。
「珍!」
「漢克!」
小情侶滿臉笑容的見面,他看見漢克寶貝的打開那包裝精美的小盒子,珍又是跳又是笑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求婚。
他們消失在車窗的視線裡,去享用那塊僅剩的蛋糕了
至於他?有比愉快的待在車上,繼續享用那份從小情侶之間偷取的幸福,漢克特地留下來給他的蛋糕更好的事嗎?
他突然覺得今晚的空氣都是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