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沉船:3周前我们刚坐过它……

6月18号从普吉岛回来,还没来得及把这篇日记写完,这两天就看到普吉岛翻船事件,心下一紧。

再仔细看新闻,发现伤亡最惨重的那艘“凤凰号”,和我们出海体验深潜坐的那艘船同名。赶紧在微信上问潜水店家,证实就是同一艘。

心情很复杂。并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毕竟看新闻报道,这次发生事故时的风浪比我们出海那天要大得多,把船舱玻璃都打碎了,导致迅速进水。

看着沉没的“凤凰号”图片,想起那天的出海,船上的导游、潜水教练和工作人员,想起这篇被拖延的日记里曾经记下的感受,有点恍惚。

凤凰号上有个劫后余生的教练说:以后都不想再做潜水教练,快崩溃了。

海有多美,你经历过才知道;海有多可怕,你也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一)

这次普吉岛体验潜,没有上次仙本那的感觉好。

出发前的失眠,其实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对于海底,还是心存恐惧,这可能也间接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阴天大风,印象中也是第一次坐这么颠簸的船,船身和海面常常45度。舷窗一会儿低到和海面平齐,一会儿又高高翘起只能看见天空。

那两个小时,过得特别漫长。窗外是看不到边际的海,和天空一样阴沉,还有一波接一波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汹涌海浪,拍打着船身。之前看产品介绍,说这艘船是巨无霸,放在安达曼海这样的风浪里会觉得很可笑。

(二)

船里的人大多七歪八扭,趴着的,躺着的,都紧紧闭上眼睛。偶有几个像我这样还端坐着,大多捧着塑料袋吐得七荤八素;还有几个干脆靠着柱子坐在船板上。有个孩子一直在哭,桌上的瓶瓶罐罐45度角地滑落一地。

胸口也有一场风暴在酝酿。不敢强行弹压,我尽力又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姿势和视线。但凡有一个瞬间感到风暴暂缓,都像一根救命稻草,希望把它紧紧抓住。

更像是它在和我玩一场游戏。不会退得太远,潜伏在某处,随时卷土重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激烈,直到把我打倒为止。风暴逐渐涨潮,看着窗外的海和天,隐隐体会到了绝望。船永远也靠不了岸,海浪永远也不会平静,我甚至记不起,风平浪静坐船是什么感觉。

(三)

终于,那个临界点升到了喉咙根部,我默默抓起塑料袋,最后一次徒劳无功的抵抗,接着就是毫无保留的投降。

感觉很奇怪。胃里一吐而空后,无比轻松畅快舒服,那之前的所有负隅顽抗,到底是为了什么?

船好不容易平稳了下来。明明是相邻海域,一边翻天覆地,一边却平静得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一次下潜,晕船的余波还在。以为跳进海里会有心理障碍,却比想象中顺利。光线还能照进海里,但眼睛自动屏蔽了它。呼吸,用嘴呼吸……面镜排水,耳压平衡,呼吸管排水……打水,打水,打水……浸泡在数米深的海里,我努力学习陆地上最原始的本能。

人类居然是从海里来的,多么不可思议。

(四)

30分钟后上水,失眠加上体力消耗,人有点打晃。午饭也不敢吃,生怕到另一个岛的路上会再次向海浪缴械投降。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第二次下潜,靠岸停船的过程有点久,没有人替我拎着气瓶,至少15公斤的重量压在肩膀上,没多久就感觉到了累。入水时面镜没有按紧,扎扎实实地呛了一大口海水,狼狈的开始。

中性浮力的诡异开始显现。明明觉得身体保持水平,回来后看照片才发现头是高昂的,腰背是蜷缩的,腿脚是弯曲的。总是往上浮,教练一次次地把我往海底拽,知道要脚蹼打水,知道要呼气再缓缓吸气,但就是做不到。

现在明白,那是体力透支的原因。没有足够能量,帮助身体完成大脑的指令,它只能饥渴地从呼吸里攫取安全感。

(五)

有点狼狈地结束二潜,换上干爽的衣服,吃下两颗晕船药,准备迎接回程的颠簸。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已经适应船上的摇晃,感觉回程风浪小了点,没那么难受,迷迷糊糊间就到岸下了船。

但身体的透支并没有结束。吃过晚饭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想看阿根廷对冰岛的第一场小组赛,却浑身不对劲:胸闷,心跳加快,手指末端还隐隐发麻,整个人特别累。

一开始还担心是减压病,咨询了专业人士后说不是,略略放了心。打起精神洗了个热水澡后,才缓了过来,但球赛已经无心兼顾,爬上床结束了这一天。


马后炮的几点小结:

1、留意当地天气情况,尽量避免雨季出海,东南亚的雨季真不是开玩笑。

出海回来第二天,去岛上夜市吃晚饭,一阵狂风暴雨,要把市场撕碎的感觉。两边的塑料布被吹得砰砰作响,雨水像被人从门外使劲泼进来一样。肆虐了20来分钟,突然停电,夜市暗了下来,店家顾客纷纷亮起手机,收钱的,吃海鲜的,都不耽误。

当时和同伴还只当有趣的花絮,但看到这次悲剧的发生,正是傍晚时突起的恶劣天气,想到当时夜市的场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2、一定一定一定要穿好救生衣。

上船前都会人手一件救生衣,很多人不太当一回事,随手搭在桌子椅子上。导游会一再强调,督促大家必须穿好。

但船驶离码头后,不少人又脱了下来,可能嫌累赘,也可能觉得拍照不好看。这个时候导游就没再坚持了,还说码头附近有专门的人员,会检查乘客是否穿上救生衣,如果发现有人没穿就会处罚,离开码头就随便大家了,船上工作人员会把大家不穿的救生衣逐件收拾起来。

我因为之前出过几次海,对安全还算比较重视,不仅一直穿着,也知道除了扣好胸前的搭扣,还要将下面那根带子从两腿之间提上来扣好。因为之前出海有导游强调过,这样可以防止在海里的时候,救生衣整个浮起来移位。

但开始一潜之后,又是晕船又是想着深潜的事,我也顾不上救生衣了。所以根本记不清,后来的航行期间救生衣在不在自己身上。

以后再出海,我一定会反复检查这个事情,一旦出事,这几乎是茫茫大海里我唯一的依靠。

也许有人以为自己会游泳,不需要救生衣。我也会游泳,隔天就在泳池里游1000米。但那根本不能和海里比,在泳池里呛一口水和在海里呛一口水的感觉完全不同,更不要提能砸碎玻璃掀翻那么大艘船的巨浪了。

请一定一定要穿好救生衣!提醒自己,也提醒同伴和家人。

(三)体验潜水也要量力而行。

这次在体力不足的情况下,应该及时中止深潜体验,或者减少为一潜即可。当时如果天气突变,以自己当时的状态,会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以后要更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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