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3日凌晨,我朦胧中睁开双眼,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我的床尾,瞥一眼如此清澈、柔软的光,心里好明亮,便又继续睡去。
我骑着外公那辆老式高座自行车,沿着村里那条高低不平的土路,向着家的方向奋力前行。熟悉的转弯口,我从车座上跳了下来,因为我知道那个坡对于我来说爬不上去。于是,我推着那辆沉重的自行车,一步一步向前跑。
“爹、奶,我回来了。”我的声音是跳跃式地传出去的,兴奋与激动难以抑制地迸发出去。
“哦” 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老人异口同声地应到,同时,身体都伸出门口,迎向我的目光。
“你快来帮我认一下这幅对联,哪个是上联,哪个是下联。” 外公连忙吩咐我来认字,这是我最能发挥作用的时候。因为他没有上过学。
“浆糊来啦,我搁着这里,你俩贴吧,我去做饭。”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外婆都会这么说,我们已经配合默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丫头,快,站远一点看看这横批高低行不?” 外公站在小板凳上,两只手举着一条横批。
“我爹,你右手再往上一点,那样就对齐喽。” 我得意地当着小指挥官。
“好勒。”外公也高兴地服从“指挥”。
一会工夫,门、窗、石磨、井口、箱柜都贴好了相应的红色。
“你们俩好了没有呀?准备吃饭啦。” 这宣告外婆的饭食工作也准备就绪。
“好了,可以开始啦,丫头,你去拿酒。”外公发令准备开动除夕的午饭。
我们三口人又一次如往年一般地团聚,吃着外婆做的美味佳肴,听着外公谈论那些久远的曾经,我心里好快活,盯着他们,目光都不舍得离开,他们的笑容还是那样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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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刺眼的光打在我的眼睛上,我忽然坐起来,连忙问先生几点,他抓过手表说早上七点。
我微笑着回忆刚刚的情景,沉浸其中。
早饭后,读李老师的文学札记,英国作家George Meredith(1828--1909)的一句诗:Full lasting is the song, though he,The singer, passes(歌者已逝,旋律永存)。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明天就是清明了。这个节日,自外公逝去十一年来,我最感伤的节日,如今,外婆也去了天堂,这个日子仿佛发生了变化。我以为,我会不能自已地悲痛。可是,因着这个梦,这句诗,我忽然间就轻松了许多。
我把这句诗送给天堂安息的外公外婆。虽然你们不识字,但你们一定懂我的心思。
你们是生命的歌者,用尽一生的光阴见证时代的变迁,做了我心中最好的人——爱、善良、正直、坚强。
感谢你们把我们这些儿女子孙养大,并用最朴素无华的言行教会我们做人做事。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们肉体的身边,但是,你们来过我的每一个梦里都如此珍惜。
谢谢你们常常来看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光,你们惦念着我,夜夜来安慰和鼓励我。
我知道,灵魂真实地存在着,如同你们独有的韵律始终伴随着我。
今年的4月16号就是复活节,那一天将是月圆夜。它让我充满对上帝的盼望,也明白你们终是和我在一起,天上人间都一样。
我做的梦其实并不是梦,是我们在天国团聚的真实场景。
我期待那一天。
(谨以此文追思我的外公外婆:秦洪虎、陈学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