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黑瓦,老墙斑驳。一个偌大的院子里,全是一个单位的同志,领导们住在新建的小洋楼上,一般同志住在三层办公楼改造成的住宅楼上。
约1993年,我的童年,就在这个院子,这栋住宅楼里。
两居室,30多平,外面是客厅、餐厅,里面是卧室。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外面。晚上起夜上厕所,不敢摸黑出去,只能端一只痰盂放在屋内。当时,爸爸还未转业,就带着我跟妈妈蜗居在这个单位免费提供的房间。
记忆中,卧室的北面有一面窗,窗外是小城的一条主干道,每天热热闹闹、熙熙攘攘。那时候汽车还不多,我常常放学后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挑着扁担卖蜜桃的大爷,吆喝着我听不懂的方言;骑着三轮车收废品的阿姨,全靠一嗓子喊得路人纷纷侧目;拎着篮子卖鸡蛋的大婶,见人就说一块钱能买仨,物美价廉。
有一天夜里,熟睡中猛地被窗外一阵耀眼的红光照得清醒,还伴随着愈来愈浓的烟气。爸爸已经不见了,妈妈焦急又担心地看着窗外。我这才看见,对面200米处的一家歌厅着火了!而爸爸早就接到火警赶赴现场参与救火!火势汹涌,红光不断闪烁,投影在窗玻璃上像邪魅的鬼影。烟气越来越浓,隔着200米的距离还是能感触到火灾现场的可怕。妈妈怕我呛着,忙关了窗,拉着我走到屋外透气。不知过了多久,大火终于被扑灭。那家歌厅因为这次事故彻底关门,老板被拘捕。爸爸在抢险中表现突出,立了三等功。那是爸爸第三次立功。在他十余年的部队生涯中,这些军功章,是组织对他最光荣的嘉奖。
窗外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前面说我家住的那栋楼原是一栋三层的办公楼,其实后来经过改造,一层已经变成店面,二层保留了几间办公室,三层则是住房。当时楼下来了一家做面包的,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孩子,还带了一个远房亲戚。那孩子小名晶晶,院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喊他。我比他大些,虽是女孩子,但相当调皮捣蛋。他家有一辆老式自行车,大人骑得那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一米三几的个头每每上车都非常吃力,坐垫调到最低,脚只能勉强踩到踏板,不过骑起来很是顺溜。我好几次仗着身体优势夺了他的车,想要骑,结果一上去掌握不了平衡,险些摔倒出糗。后来我跟爸爸说“我想骑车”,爸爸就把家里那辆儿童三轮车改了改,去掉两边保持平衡的小轮儿,又把坐垫按照我的身高调了调,总算能当自行车骑了。爸爸倒是没手把手扶着我学,我就跟着面包店的晶晶一点点学车。先把双腿跨在车上,扶住车头,一脚蹬地,一脚踩踏板,然后在作一个向前的力,蹬地的脚也踩上踏板,保持车头方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