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
大学宿舍中。
于棉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看着窗外冬日下午暗淡的阳光,说:“蒙蒙,等下你干什么去呀?”说着话的她,从宿舍的上铺准备往下扑腾的时候,还没有忘记看看下铺的樊蒙蒙在床上没有,要不一脚踩上去,以她的份量,按照班上其他同学的说法,能把人踩回旧社会去。
樊蒙蒙看着于棉晃晃悠悠的脚丫子,一边画图的她一边把身体往床里靠了靠,说:“没什么事。”
于棉一边努力的下床一边口含酸杏的说:“奇怪呀,大美女没人约,今天可是圣诞节呢。”终于,于棉的脚落到了实处。
樊蒙蒙还不打算起床,打这哈欠,懒懒的瞧了她一眼说:“哎呀,我的绵绵,你那个高大威猛的帅哥呢?这么浪漫的日子,还不得带你吃凉面去。”
于棉两只脚全都落了地,继而,松了口气。可听了这话,她噘着嘴,一脸的怨妇样子,说:“我们帅哥说了,这是资本主义的节日,他不过,他要在学习中度过一个有意义的晚上。”
樊蒙蒙笑了,轻轻的说:“真能扯。”
于棉晃荡着,把睡衣脱了,然后顾影自怜的看着自己近乎赤裸的身体,眯眯的眼角带着自以为很放荡的笑说:“我美吗?”
樊蒙蒙特真诚的看着她,说:“好看,真的。别冻着。”
于棉白了她一眼,翘着鼻子说:“讨厌。”就开始穿她的约会装。
樊蒙蒙瞧着她一件又一件的试着其实为数不多的那几件衣服,笑着,可心里却想:“为什么她能为约会这么上心,爱情究竟是什么?”她甚至还耸了下肩膀,不过没有让于棉看到罢了,接着樊蒙蒙就继续画着手里的图。
打扮好自己的于棉笑嘻嘻的和樊蒙蒙说:“我出去了,圣诞快乐。”
樊蒙蒙敷衍的冲她也笑笑说:“圣诞快乐。”看着拍拍手如飞而去的于棉的背影,樊蒙蒙平静的把笑脸变化成没有表情,蒙蒙可不想把时间这么浪费,她要好好学,用她的话是“拼出个未来”。可未来是什么她没具体诠释过。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刚刚如飞而去的那个于棉又飞回来了,她腾的冲进了屋子,一把扑到樊蒙蒙的被子上,然后面对面的把脸上挂着的略微有点尴尬的笑展示给樊蒙蒙看了个真切。
樊蒙蒙还沉浸在手里那半张美女图上的眼睛缓慢的抬起来,逼视着于棉,叹了口气,说:“又怎么了?”
于棉的脑袋左右看了看,目光滑过其他的床铺,声音暧昧的和樊蒙蒙说;“她们是不是今天都不回来了呀?”
樊蒙蒙一眼看穿了她的把戏,吐了口气,把书放在一边,说:“想说什么?”
“你看,等下,等下,我们想。”于棉一直在戚戚哀哀的找措辞的时候,樊蒙蒙忽然的笑了,说:“他不是不过资本主义的节日吗?”
“嗯。”于棉想了一想,表情怪怪的说:“可是,人家想过一个有意义的晚上。”于棉进而用乞求的眼神看这樊蒙蒙,用更多的嗲声嗲气说:“好啦,成全人家啦。”
樊蒙蒙哼了一声,从被子里出来,叹了口气,懒懒的穿衣服,同时懒懒的说:“我正好约了人,十一点回来。”
于棉笑这把自己的胖脸几乎贴上了樊蒙蒙的脸,笑嘻嘻的说:“你最好了,对了,你约了谁呀?”
樊蒙蒙笑着向一边躲开,说:“好,好,别闹了,我这就走,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有意义的夜晚了。约了谁?你管不着。”她边起身边把手边的几个时装专业杂志和书拾掇起来,边用她眼的余光看着于棉。看着那于棉高兴到骨子里的笑容,樊蒙蒙忽然感觉到一阵没落。
是否?也需要一个男朋友?蒙蒙不知道,但她知道,的确一个人拼搏是真的很累。为了老师们那几句不着边际的夸奖,她又需要几个通宵达旦了。其实真的那么重要吗?当她每次这么问自己的时候,总会反过来问:“那什么更重要?”既然在这名利场的初级阶段了,就勇敢的咬着牙走下去!
只是,今天,在那华灯初上的街头,她漫无目的的走,并不硬的风恰好的吹在脸上,丝毫的冰,如果,一个臂弯?蒙蒙摇摇头,生活是自己选择的,起码,起码,只是自己没有去刻意而已,哪有人曾经拨动过自己心底的弦?
夜渐渐上来了,天似乎知道她的心情,如故事般的,稀稀疏疏的飘下了雪,凉凉的,撒在脸上,樊蒙蒙深深的呼吸,晶莹的雪花,今夜?自己却如此飘摇。路边的人,一对又一对,仿佛刚刚的于棉,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世俗的笑容,那么甜美。
蒙蒙漫无目的,雪越来越大,路灯下渐密的丝丝点点中,她的孤单,谁在体会?还是蒙蒙就欣赏这样的自己?孤独难道是必须,或者随便找个人呵护?
对面一个男孩,短短的头发,眼角含着自信和藐视的表情,也一个人走着,他的故事是什么?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蒙蒙的眼睛有点点的恍惚,她的目光追随着哪个男孩。
“看车!”迎面一辆骑到人行道上的自行车猛然的停在自己前面,蒙蒙慌张的回过了头,看了一眼,那人骑着车又走了,而再回首处,已经消失了那男孩的身影。
“我在想什么?难道?”蒙蒙自己问自己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是的,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她守着自己的感情,从不轻易的给予。
在人家的笑语中体会到如此感受,蒙蒙的心还能安静?能不能,只能在时间中推移,让每一步去证明。
街角,一间小小的咖啡屋,暗黄色的光,摇曳着美,似乎向蒙蒙招手,蒙蒙想拒绝,可看看那遥远且渐渐无人的的街道,只有飞舞的雪和那明暗无常的的路灯,她累了,至少是她的脚吧,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去坐坐,去坐坐,哪怕只是暂时?”蒙蒙心里一个小小的呼喊,一声又一声,就算是坚韧的冰,也会在偶尔的暖中出现裂痕,更何况?任何人也需要,没人可以倔强到独自迎接漫天飞雪而心甘情愿。
独自找了个靠窗的地方,蒙蒙买了杯热饮,暖暖手,杯中那虚无缥缈的香和着热,扑着面,轻轻嘘着她的脸。就是那么一个地方,其实并不完美,但能让她停下,休息。身边的大玻璃窗户里面,她知道吗?自己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望着手里的咖啡,樊蒙蒙又摇了摇头,咖啡屋里坐着好几对正在过着有意义晚上的情侣,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座位上亲热,这些个男女心中,只有对方,只看到对方的眼睛,在乎对方的吻,索取着和付出,感情或者长或者短,或者深或者浅,但是,终究是真实的,而蒙蒙呢?她目光流动过这些地方,告诉自己,不管他们的结果吧,相拥的着一刻,美好,自己呢?却让青春错过。
樊蒙蒙又一次把目光凝聚到手里逐渐凉下去的咖啡杯,叹了口气,自己原来的坚持在今夜竟然被轻易的撕开,无奈和孤单,对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太沉重。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好难熬的一个晚上,不过终于过去了,樊蒙蒙舒了口气,离开的咖啡店的她,又踯躅的向学校走了回去。到了宿舍门口,蒙蒙没有直接走上去,她抬眼看看自己宿舍的窗户,还是那浅色的小灯光,说不定,还没有结束他们有意义的活动?蒙蒙笑着到传达室,对这大妈说:“大妈,用下电话?”
传达室的大妈像一个女的弥勒佛那么富态,她笑容可掬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爱怜的眼光仿似是看着自己的女儿,慈祥的说:“用吧,用吧。”她可能认为樊蒙蒙在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吧,居然还转了身,假装的不做偷听。
樊蒙蒙拨通了自己宿舍的电话,好久,那边才有一个懒洋洋的“喂”的声音。她心情本就不好,有让她等了这半天,语气上就更不再注意,张开口就问于棉:“你完事了吗?”
于棉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蒙蒙,我们马上就好了,你能再给我半个小时吗?”
樊蒙蒙咂了下嘴,声音里已经带出气:“你到底想怎样?外面很冷的。”
于棉听出了樊蒙蒙的语气不善,马上用更嗲的声音说:“求求你别生气,我真的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樊蒙蒙生气的挂了电话,给大妈交了钱,就转身去通宵教室坐一会,反正,哪里有暖气,总强似在这个大雪缤纷的晚上一个人晃荡,她想着也就到了教室。
大阶梯教室的灯亮着,安静的几乎像墓地一样,不过,还是有一两个人在这里坐着,百无聊赖的看书?樊蒙蒙忽然想笑,因为她想到了那所谓的“用学习度过一个有意义的晚上。”那句P话,还好了,人家去过有意义的晚上,而她却不得不到这个学习的地方来。
找了一个座位,蒙蒙无聊的坐下,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可以俯视整个前方,教室里有带着耳机听歌的,有低头抄抄写写的。没劲,她喘了一口气,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她一边看一边觉得自己,呵呵,一语成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