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自然醒。在难波站吃过早餐,乘坐阪急线,四十分钟就到了日本的古都奈良。
奈良的城市规模不大。出站做一号公交,十分钟便到奈良公园前。城里恰是冬日里的明媚阳光,温暖柔和,晒在身上微微发热。远处山巅却是一片乌云笼罩。一下车就是有120多年历史的奈良国立博物馆,分东西的新馆和旧馆。旧馆是幕末维新的建筑风格,不仅内藏的佛造像和中国青铜器非常有特色,就是建筑本身也是十分有特点。
新馆正展出东大寺二月堂的修行特展。日系的佛学虽然源出中国,但还是可以看出不少不同之处。佛教在日本看得出与本土神道教的千丝万缕的勾连,有吸纳、有对抗。这种融合与中国的方式不同。中国的本地文化也许太过强大,佛教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彻彻底底放弃抗争,全面接受了中国的世俗观点。这种融合也与朝鲜的方式不同。朝鲜更在意当时宗主国的脸色,与其说信教,不如说是小心翼翼地关心着佛教的外交意义。这更与藏传佛教不同。佛教在日本(除了本愿寺的净土宗)从未真正踏上政治的舞台。
这大约是日本文明最有意思的地方,稍稍隔远的中国海和日本海,既可以让日本接受大陆的文化创新,又能够保持自己的特点,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这种心态在幕末维新时实实在在地帮助了日本民族,虽然“脱亚入欧”现在看来颇为幼稚,但我们当时不也提过“要废汉字,转罗马字”么…历史也无法假设,唯有在中国青铜馆里稍稍发发感叹。至少,这些文物还被善待,安安静静地展出在一个对公众开发的博物馆。
览毕。前行左转,八百余步是东大寺的阙。高大巍峨,上悬一匾额大华严寺。这才是日本华严宗大本山,“南都七大寺”之一,东大寺的正名。冬日前来,至山门前突然飘起了雪花,寒风吹散了人群,却引来鹿群。家里的小孩子喂完所有的鹿饼,仍然紧紧跟着,好似要再舔舔手指,终于大叫着跑开去。好在喂鹿的香客、游客众多,不至于扫了鹿们的雅兴。
东大寺是目前现存最大的木结构建筑。面开九间,重檐歇山顶,正面开一个弧形的小小抱厦。屋顶朴素,正是典型的唐宋式样,黛瓦配上古木色,和国内现存的很多寺庙不太一样。东大寺是八世纪由圣武天皇和光明皇后下诏修建,缘起“藤原广嗣之乱”,日本社会动乱异常,为祈福要求国人起修“国分寺”以求神明庇护。不过,看历史,后来平、源对立,奈良废都,御所流离京都恭仁京、近江紫香乐宫和大阪难波宫。该寺是否灵验就见仁见智了。
进到里间,这才看到原来大殿的形制是更加标准的唐式建筑。现在的大殿已是江户时代的重建。虽无大改,毕竟略略不同,稍惆怅。不过对一个中国游客而言,东大寺的最大羁绊,大约应该是东渡的鉴真和尚吧。鉴真东渡后就是在这里开始他的传授,一直到唐招提寺建成后才移居。不过,此处依然是重要的讲授点。殿内有大佛像一尊,菩萨两尊,天王两尊。不知为何,四大天王在此都是两两出现,另外名字也是非常梵文的“广目天”、“增长天”等等。好奇、待考,此处放一放。
出了大殿,转往后面的正仓院。路上颇幽静,几无游人。这才看到,大殿之后原有后殿。现在只留有柱础而已。看来江户时代也就只修了所谓大佛殿(大雄宝殿)。正仓院未开,只能透过栏杆,看一下外形,可惜本次无缘,不得亲睹宝物。
回转山门,过二月堂未入。传说此处曾可俯览奈良城,城已不再,不知是否只能凭栏怀古?转过寺前丁道,两边多有摊贩,科技进步,人性依旧。红豆烧,炸鸡块都挺好吃的,笑笑,算是赶个小庙会。过街道,就是春日大社。日本的本土宗教就是有点萨满风格的多神教——神道教。
大社就是典型日本风格建筑,按中国的说法就是两宋式样的房屋。最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细树枝扎捆涂上沥青做为屋顶的铺设。另外,还有屋顶的望山和回廊。
委蛇上行的道路两旁都是上供的石灯笼,绿苔其下、白鹿其间、青鸦其上。好一幅王维的山中解忧图。小孩子抽一签说是旅途大吉,算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了吧。
回转大阪。道顿堀吃了螃蟹。回酒店休息了。